地拂過那字眼,那字仿佛是用鮮血寫的一樣,輕輕一摸,還有一些小小的凸起,然後伴随着風栖久的動作,慢慢的剝落下來。

蕭蠻道:“所以,昨天晚上,死了一車廂npc。”

風栖久抿着嘴唇,沉思了一會兒,道:“如果這真的是一個小孩的夢境,他為什麽會夢到這麽奇怪的夢?沒有邏輯,也沒有死亡條件,就他随手一寫就決定別人的生死,這未免有些太亂了些。”

蕭蠻:“若真是一個孩子,孩子的思想,本來就讓人摸不着頭腦。”

他又看看風栖久,腦袋裏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又道:“你就沒有什麽時候是做什麽事毫無邏輯的嗎?”

風栖久想了想,自己好像從來都是有規劃的人,做什麽都得提前想好,除了……畫畫!可能畫到一半就突然不想這麽來了,然後畫筆随意一揮,就成了個四不像,但是這樣的情況很少,這樣的作品也很少,大部分都被他堆在了自己的畫室,有一張被別人買走了罷了。可是那個時候,他是有中度抑郁症來着……

“會不會……小孩是個病人?”風栖久突然道。

“如果是這樣,定是一種對外界不太友好的病症,他看待世界的角度與我們不同,看到的東西也與我們有很大的差別。”

“重度抑郁!”風栖久突然道。

“這類患者因為長時間的嚴重抑郁情緒低落很容易出現幻覺,幻視幻聽都有,而且不喜歡待在人多的地方,對他們來說,一點點的擁擠就是吵鬧,與站臺的情況一樣。

而且,他們眼中,與人接觸不異于讓自己交出器官時的痛苦,他們眼裏外界的人,都是怪物,沒有人懂他們……”

他是中度抑郁,那時的他拒絕與所有人交流,把自己封閉起來,還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看着自己,嘲笑自己,這裏沒有人更比他了解抑郁症了。

“幻聽的話,我們倆都聽到過,不是嗎?在他的世界裏,所有人都是怪物,包括小孩,我記得他們說:「我們來找你了」。”

蕭蠻看着風栖久的眼睛,沒有說話,他不知道為什麽,聽風栖久說這些的時候,心裏莫名有些難受,仿佛是聽自己的故事一樣,他感覺自己臉上仿佛有濕潤的東西流了下來。可是,他的眼睛一點也不酸楚。

風栖久吓了一跳:“你……你眼睛流血了。”

蕭蠻被紗布包着的眼睛,莫名被血沾濕了,還源源不斷的往臉上淌。

風栖久趕緊從自己口袋裏拿出了剩餘的紗布,這是今天早上順手放進口袋裏的。“你先坐下。”

蕭蠻比他高半個腦袋,如果他站着風栖久沒辦法順手,他按着蕭蠻的肩膀,把他按在旁邊的椅子上。

“我沒事……沒什麽感覺。”

蕭蠻覺得風栖久有些小題大做了些,他本就沒什麽感覺,就跟人們夏天因為幹燥而莫名流鼻血一樣,他覺得沒什麽了大驚小怪的。

風栖久卻是沒聽到一樣,完全不聽蕭蠻的話,蕭蠻看着他不容置疑的表情,也沒辦法,只好任由他。

風栖久小心翼翼的揭開紗布,紗布早就濕透了,空氣中都彌漫了一股血液的味道,而蕭蠻的眼睛,卻是血色的,看不出被血糊住的眼睛到底是什麽樣的了。

他用紗布把周圍的鮮血擦幹淨,然後盯着他的眼睛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我自己來吧。”

蕭蠻準備從風栖久手裏拿過紗布,他已經覺得自己的眼睛完全沒有了什麽感覺,左眼的視線紅彤彤的,看不清是什麽樣子,應該是被血糊住了,但這應該算是好事。畢竟,現在已經不是黑漆漆的一片了。

風栖久縮了縮,避開蕭蠻伸過來的手,然後一點一點的擦過蕭蠻眼框的血。

“疼嗎?”

“沒有感覺,而且,我看得到了。”蕭蠻平靜道。

風栖久卻沒有絲毫因為蕭蠻左眼有光而高興,因為他知道,這肯定是這個怪物世界的原因,因為長出來的眼睛,根本就不是他的。

不過一會兒,蕭蠻的眼睛被清理幹淨,鮮血的下面,是一只血紅色的瞳孔,緊縮着的瞳孔與另一只溫柔的眼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左眼仿佛嗜血成性的魔鬼,而右眼是溫柔似水的不似凡塵。

風栖久不知為何,眼睛一酸,忍不住低聲嘟囔了一句:“不好看了。”

蕭蠻見風栖久的動作停了下來,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經清理幹淨了。

可是,他的左眼的視線裏還是紅彤彤的一片,看不清,想來,是他自己想多了,失去的眼睛,怎麽就這麽回來了呢?

可是,當他聽到風栖久的話突然覺得自己仿佛吃了糖果一般,這人,是關心自己的嗎?是普通關心嗎?還是……別樣的呢?

“你說什麽?”蕭蠻不打算在這裏探究清楚,他假意自己沒聽到。

“沒什麽,就成了異瞳非主流罷了。”風栖久很快恢複了平靜,他看了看周圍,似乎是沒有什麽可疑之處,也沒有他們要找的人,準備直接去下一個車廂。

蕭蠻搶先站了起來,然後上前,走到二十二與二十三的交界處,按着門把手,眼神示意了一下風栖久,然後慢慢的打開。

風栖久手裏的手機還亮着,怕是跟二十二一樣的黑色。結果,出乎意料,二十三號車廂,別樣的亮。

風栖久瞳孔一縮,他看到了那個胖子瘦子和一只耳!

“怎麽了?”蕭蠻見風栖久身體僵了一瞬,問道。

“無事,就是見到了之前看到的npc。”風栖久走了進去,結果整個車廂的人都直直的盯着他,仿佛他是什麽怪物。

“帥哥?”一只耳倒是第一個打招呼。

“嗯。”風栖久敷衍的點了一下頭,他見一只耳看他的表情實在是不太對鏡,莫不是還在想昨天的那個尴尬的事?“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一只耳笑了兩聲,道:“沒有沒有,你還是帥!就是……”一只耳突然壓低聲音,“你敢串到後面這幾節車廂來,膽子挺大。”

“嗯?我不明白你什麽意思。”既然之前就跟一只耳說過自己是鄉下來的,而且已經被看不起了,這會兒,這個身份不用白不用,又一次用這個搪塞一只耳,說不定還可以得到些什麽線索。

“哦,對,你是土……”一只耳突然禁聲,這才發現風栖久的身邊還有一個長得不能說是帥,只能說是美的美人,她捂着嘴巴,戳了戳旁邊的胖子,低聲道:“我突然覺得那個出示車票當時有些不人道,這麽漂亮的美人怎麽就沒了眼睛。”

胖子順着一只耳的目光看過去,整個眼睛瞪直了,道:“好好的,怎麽就沒了眼睛。”

風栖久記得蕭蠻的另一只眼睛已經長出來了,應該是異瞳而已,不至于一眼就看出來他沒了眼睛。難道……這眼睛只有他們入夢者能看到?

“小妹妹……”

“打住……我要跟他說。”一只耳用手做了一個停止的動作,然後指了指蕭蠻。

風栖久哭笑不得,這個年頭,長得沒蕭蠻這樣都不配跟小姑娘說話了吧。

風栖久自認為還是不醜,也不至于被嫌棄到這個地步。看來,着實是蕭蠻太過好看,以至于他都十分遜色了。

蕭蠻挑眉,然後慢悠悠的走到一只耳的面前,一副你說我聽着的模樣,完全沒準備說話。

一只耳留着口水笑了笑,突然結巴道:“美人……我……我……”

“重點,為什麽後面幾節車廂不能串?”

蕭蠻完全沒理一只耳直勾勾的眼神,也假裝沒看出她的眼神裏的意淫。

一只耳只是撇了撇嘴,然後道:“就是這個車廂的人,都有怪癖,例如……”

一只耳不懷好意的一笑,沒有說完,而是直接跳過,“下一節車廂都是瘋子,你們如果還想往裏走,十有八九,回不來了。”

“什麽樣的瘋子?”

一只耳沒理會蕭蠻的問題,道:“我說大美人,我勸你別去了,就在這兒待着吧,我護着你。”

一只耳一米七的身高說出這話實在是沒什麽說服力,她用一只手撐着腦袋,聲音有些膩,仿佛黏在了蕭蠻的臉上。

蕭蠻跟風栖久對視了一眼,下一屆車廂如果是瘋子。那麽,會不會就有那個精神瘋的小孩呢?

蕭蠻走到風栖久身邊,然後低聲道:“我們得去看看。”

“很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外面的天色似乎不太理解風栖久二人的決定,竟在這個時候,黑了下來。

54、死亡列車9

外面的天一點也不懂得什麽叫做不是時候,就那麽五秒鐘的時間,夜幕已經降臨了,而風栖久二人,還沒有檢查這一個車廂有什麽不對沒有。

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