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纾茵一個人,推着車在超市瞎逛,這裏看看,那裏瞧瞧,可購物車裏卻空空如也。她也不知道自己進來到底是要買什麽,就只是不想一個人待在三百多平米的家裏。
蘇涼臨時去了南京出差,她也就銷假回雜志社上班了。整整一個星期了,每晚回家,孤孤單單一個人,從進去的那一秒開始,她就再也不需要開口。
太壓抑,太孤單了。
她在水果區停下來,看見金黃黃的芒果,想要過去稱一點。擡腳走了沒幾步,她就驀地停了下來,瞪大了眼睛看着正在拉拉扯扯的王珞和顧墨涵。
她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以為,上次那事之後,王珞和顧墨涵真的會老死不相往來才對。
“晴子!”她走得很快,購物車在她前面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就跟打頭陣似的。
王珞驚訝地轉過來,看見虞纾茵,一瞬間,淚水盈滿了眼眶。可她的手臂被顧墨涵拽着,沒法動彈。
“顧先生你這是做什麽?雖然現在不是青天白日,可你就能幹這樣的事情了?”虞纾茵走到王珞的身邊,看着她被顧墨涵掐紅了的手臂,目光森冷地瞪着顧墨涵,從包裏拿出手機,翻出了周姬的電話。
她把手機屏幕給顧墨涵看,手指落在通話鍵上,随時準備撥出這一通電話。
“如果我沒有猜錯,上一次你那樣好心地送王珞回家,為的就是讓王珞閉嘴吧?怎麽了,跟周姬姐分手了嗎?想吃回頭草了?”虞纾茵嘴角微微上揚,露出譏諷的笑來。
“纾茵……”王珞看着虞纾茵,心裏暖暖的,酸酸的,不由地哽咽着叫了一聲。
“她要跟我分手。她知道了我和她以前的事。”顧墨涵臉色并不太好看,聽了虞纾茵的話,終究還是放開了王珞。
虞纾茵拉過王珞,冷冷地哼了一聲,譏诮地看着顧墨涵,不緊不慢地說:“顧先生,周姬姐沒跟你說我們怎麽認識她的嗎?”
“纾茵!”王珞緊張地拉住了虞纾茵的手,乞求地看着她。虞纾茵會意,她選擇尊重王珞,所以,長話短說。“她兩年前就知道王珞的初戀,并以混蛋稱之。她唯一不知道的,就只是那個人的名字。”
說完,虞纾茵就拉着王珞,頭也不回地走了。她真的不覺得還有什麽必要跟顧墨涵再糾纏什麽,王珞能早一日走出來,她就能早一日地幸福。她的幸福,她盼了好多年了。
自然的,虞纾茵送王珞回了香江水岸。出電梯的時候,意外地看見了阮子陸。虞纾茵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王珞,悄悄地對阮子陸使了個眼色,阮子陸就靜靜地等在門外。
“見到他了?”其實他根本就不需要問,能讓王珞這副模樣的,除了他還有誰呢?
虞纾茵一怔,很詫異他居然知道。
阮子陸眸光一直落在某一處,沒有焦距,沒有生氣。他擡手摸了摸下巴,觸及那一道愈合得并不完美的傷口,自嘲地一笑。
“我追她,你也知道的。她用一個故事拒絕了我,完完全全,徹徹底底。”
就在那次四個人一起吃飯的時候,蘇涼就告訴過她,阮子陸的一些事情。他姓阮,可圈裏人基本都叫他花少,顧名思義,花花大少一個。不過,凡事有因才有果。他的初戀女友,為了事業,放棄了他們近十年的感情,這是誘因,導火線是父母的離異。從此之後,他便游戲人間。
可是,那一次在山裏,他遇到了王珞。蒙塵好幾年的心,突然就蘇醒了過來。如果有可能的話,虞纾茵真的希望王珞能夠接受他。不為別的,只為他是浪子回頭。
經歷過傷痛,他自然知道那到底是有多痛。經歷過離別,他才會用心去呵護。如果他足夠愛她,他一定不會舍得自己經歷過的一切,由他給予她。
“阮先生。”虞纾茵與他并不熟稔,沒有跟着蘇涼喊他花少。“你先回去吧,這會兒她估計是什麽也聽不進去的。”
阮子陸擡頭,看了一眼門口王珞的鞋子,颔首,向虞纾茵道謝之後,一個人離去。
看着那背影,虞纾茵忽然覺得有情人終成眷屬其實真的不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情。
晚上,王珞不哭不鬧的,靜靜地就睡着了。
夢裏,是初見那年的雪天,顧墨涵紅着臉,匆匆地跑到她的面前,将一封叫做“情書”的信,慌亂地塞到了王珞的懷裏。
那雪,白得太過刺眼,也分不清到底是夢裏夢外,王珞哭得淚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