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孩子的力氣相差不大, 最後燕窩雖然灑在許韻身上了,但是灑的也不多,剩下的一多半都掉在地上, 她有點被岑惜的轉變吓到, 竟然一屁/股坐在上面。
倒是老實了。
岑惜瞥了她一眼, 轉身往洗手間走。
她的單鞋裏也流進去了一點燕窩, 黏/糊/糊的,她想在簡珂來之前清理幹淨, 不想讓他擔心。
餐廳洗手臺很高,岑惜的腿擡不上去, 只能打開水龍頭, 在掌心裏結成一片小水窪然後灑下去, 勉強清理一下。
可許韻沒打算這麽輕松的了結這件事,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委屈不能白受。
她從地上爬起來, 不顧身上的狼藉,在服務員們驚訝的眼神裏,踩着高跟鞋噠噠噠走回包間。
從她一進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被人群這樣注視着,許韻忽然就有了底氣。她環視了一圈, 只在看見簡神的時候眼皮抖了一下,不過很快她把目光收回來,朝齊宇走過去。
簡珂到的時候岑惜沒在,聽包宏藝說她是去找他了,李樰容順便把岑惜讓她保管的手機遞給簡珂。
他才剛接過她的手機,耳朵裏就猝不及防聽見她的名字。
許韻正在和齊宇哭哭啼啼的講述她是怎麽在走廊裏遇到岑惜, 岑惜又是怎麽想起過去的事情忽然對她加以暴力,還沒來得及加以說明自己身上的這些狼藉,一個沉冷的男聲入耳:“岑惜呢?”
擡頭,許韻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看見簡神。
因為人多,他嘴角保持着上揚的弧度不讓無關人太尴尬,但是許韻清晰地看見他淡色的瞳眸裏,一丁點兒笑意也沒有。
想起剛才跟岑惜說的那些挑釁的話,許韻一時有點慌,看着齊宇半天,就是不肯開口。
包宏藝看見簡珂的表情,心說壞了,趕緊跟李樰容說,讓她過去勸勸那個叫許韻的,別不知好歹。
只可惜,李樰容剛走到一半,就聽見許韻已經開口:“我不知道。”
簡珂垂眸,眼尾冷淡的弧線勾勒出他肅森的表情:“那你們最後一次見面,她在哪?”
許韻往齊宇懷裏坐了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眨了眨眼睛:“忘了。”
“需要我幫你想起來麽。”伴随着簡珂冷漠的語氣響起來的,是玻璃酒杯“嘭”的在地上砸的四分五裂的聲音!
許韻吓得驚聲尖叫,回身往齊宇身上躲。
周圍聊天的人全都停下來,把他們圍成了一個圈。
這種砸杯子砸碗的事在各個律所起糾紛時都不少見,但是他們卻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事發生在同屆校友身上。
尤其他,還是個風雲人物。
簡珂一向冷靜沉穩,連較大的情緒波動都很少,一旦出手就必然已經抓住了對方的七寸。可這次……包宏藝震驚的表情不亞于在場的其他和簡珂不熟的人。
他在想,上一次見到簡珂這樣是什麽時候來着?
而後,他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
——他從沒見過簡珂這樣。
岑惜就是在這時候回來的。
來參加聚會的沒人不認識簡珂,認識岑惜的卻不多,因此岑惜在聽到簡珂的聲音後隔了一會兒,才撥開人群看到眼前的景象。
“簡珂。”她叫他。
雖然岑惜也不喜歡許韻,但是她不得不顧及到簡珂,對于簡珂來說,齊宇确實是一個優質案源。岑惜知道許韻在狐假虎威,但是不得不說,她假借的這個虎确實不好得罪。
她拉着他,輕松的笑了笑:“走,咱們去吃飯吧。”
包宏藝看出來小岑惜想息事寧人,也配合着她招呼其他同屆同學:“走了走了,吃飯要緊……來,咱倆接着聊剛那個案子,”
但許韻卻不甘心,她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可不是為了讓他們敷衍了事的,她用不大不小,但是正好周圍人能聽見的音量委屈地說:“岑惜下手太狠了,把我身上這麽髒,她自己一點事都沒有。”
聽見這話,才剛剛被岑惜拉走的簡珂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又轉過身,垂眸道:“道歉。”
許韻一愣,不敢看岑惜,喃喃道:“是她先……”
岑惜想說不是她先動手的,許韻在騙人,話都到了嘴邊,卻聽見他說——
“岑惜不會沒理由動手打你,如果你想說是她先動的手,那我倒是想問問你到底做了多過分的事。”簡珂打斷她,面無表情的問:“需要我調監控麽?”
——她覺得自己好像觸電般,腎上腺素流過全身。
他從頭到尾,都堅定的,不留餘地的,站在她這邊。
許韻不是法學生,她過去只遠遠的看過簡神,對他的了解都是從論壇或者同學口中聽到的。
聽說他理智,冷漠,目中無人。
可是今天站在這裏維護岑惜的他,不是傳說中的那個樣子,許韻看着地上的紅酒杯碎片有點害怕,她求助的看着齊宇,希望齊宇能站出來給她解圍。
簡珂掃了一眼齊宇,嘈雜的包間裏,他的聲音平靜無波:“你不用看他,沒用。”
齊宇雖然這幾年沒在外面上過班,但是跟着家裏做了幾年生意他也不傻,調監控,不管調不調得到什麽,只要走到這一步,他跟簡珂幾年的同學情誼可都全掰面了。
女朋友沒了去夜店開個卡就有了,但要是得罪了如今在法律界名聲顯赫的簡珂,可就相當于自斷了一條康莊大道,冤家宜解不宜結,齊宇當即冷下臉先把态度表明。
許韻誤解了他這個表情的意思,還以為齊宇是站在自己這邊生簡神的氣,還跟着拱火:“你看看,他怎麽說話的呀。”
“你趕緊的跟人家道歉!”齊宇推了她一把,把她從自己腿上推出去,“人家女朋友沒事兒會找你麻煩嗎?該道歉道歉!”
所有人的目光,或輕視或鄙夷,落在了許韻身上。
許韻呆住了。
“怎麽了?”齊宇語氣中滿是不耐煩,像是急着和許韻撇清關系,“道歉還需要我教啊?”
許韻咬緊了下唇。
時隔數月,再次交手,岑惜依舊什麽都不用做,就能輕而易舉的把她踩在腳下。
屈辱,不甘。
同時,她想起了岑惜剛才評價她的話,沒有硬實力的女人,只是一盤菜。
一盤菜,對于吃菜的人來說,不好吃了,就可以随意換掉。
可她還不想被換掉。
許韻一身狼狽的在衆目睽睽之下,向岑惜道歉。
岑惜擺擺手,說了聲“沒事”,許韻的道歉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她不在乎。
最終,許韻一身狼狽的在衆目睽睽之下,向岑惜道歉。
岑惜無所謂的擺擺手,說了聲“沒事”,許韻的道歉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她不在乎。
她只想跟簡珂單獨說話。
想親親他,想抱抱他。
幾個小時不見他,再見到時,怎麽就能這麽喜歡他。
但是簡珂把岑惜帶走了,他再在這裏吃飯恐怕其他人也吃不安生。
剛才一直被大家衆星捧月圍在中間的齊宇見簡珂要出去,扔下許韻小跑着追上來,卑微的語氣和剛才的叱咤勁頭大相徑庭:“簡神,實在不好意思啊,我改天單請你,咱倆老同學好久沒見,也聚聚。”
簡珂不置可否的點了下頭。
天氣又有了轉涼的跡象,餐廳的門口不知道種了什麽樹,秋風吹下落葉時,還帶來了撲鼻的甜果子香。
春華秋實,萬物而成。
岑惜坐上車,只覺得滿心的喜悅快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了,但她還是克制住,先把擔心問出來:“咱們走了,人脈還怎麽結交啊?”
“沒事,一個團隊的,包宏藝留在這也一樣。”簡珂揉揉她的頭頂,松手時順勢把她攬過來,兩人中間隔着中控臺,卻不影響他把頭埋在她的頸窩。
小腹那裏挨着中控臺冷冰冰的,灑在頸間的呼吸卻灼熱,熟悉而又被有安全感的木質柑橘味撲鼻而來。
安靜的車內空間,岑惜快瘋了,聽見自己熱烈的心跳,砰砰砰。
緊接着,她覺得自己脖子上潮熱了一塊,一種說不好是疼還是癢的感覺。
簡珂沒騙她,确實,不管是他還是包宏藝留在這裏其實差不多。包宏藝性子開,跟誰都還挺能聊得到一塊兒的。
他帶她來只是想讓她多認識一些行業內的人,能工作的更順些。
但剛才不管有沒有許韻的事,他都想帶她走。
其他人看她的目光,盡管知道她是他女朋友還忍不住打聽的好奇,讓他覺得有必要在她身上留一個簡氏所有的印章。
只不過許韻讓這件事變得更順理成章了一些。
至于人脈,他想了下,他的人脈她還能用上好一陣。
岑惜偏過頭,看見車窗的倒影上他輪廓清晰的側顏,還有微動的喉結。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好玩的事:“你知道有些小說裏有abo這個設定嗎?”
“知道。”簡珂放開她,把袖子挽上去,“怎麽了?”
岑惜笑呵呵的:“你剛才的那個姿勢,就好像a在給o在脖子上标了個印記。”
簡珂挽袖子的手忽然停頓下來。
岑惜眨眨眼,探出脖子,發出一聲代表疑問的“嗯?”
沒得到男人的回應,沉默間,岑惜忽然想起來,在abo設定裏,o遇到a的時候會發//情,而至于标記,更是需要發生一點什麽晉江不能寫的事情。
街兩旁的路燈昏黃,燈影順着樹葉細細碎碎的打下來,岑惜對上朦胧燈光下,簡珂愈發幽深且晦暗不明的眼神。
……
雖然,他們停車的地方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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