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文飛下腭一緊, 咬着牙問:“陳國希?”他可沒忘陳國希打電話訓斥方靖的事。
“對。”鄒岚在電話那頭吸了口氣:“會不會是他?他想上節目, 想搶阿靖的名額。”
孟文飛問她:“你有他的身份證號、車型和車牌號碼嗎?”
鄒岚想了想:“有的。”當初請陳國希做節目, 她給他買過機票,辦過停車場的停車證, 正好手機裏還存着陳國希的資料。
孟文飛拿到了資料, 與段偉祺細細說了, 包括陳國希的背景,與方靖的淵緣, 其合夥人透露的情況等等。二人對了一下, 警方在交通監控裏拍到的司機圖片, 身形臉形都不是陳國希, 駕駛的車子也不是陳國希的。段偉祺把陳國希的照片發給了蔣承宇,蔣承宇也說感覺照片跟他當時看到的司機臉型體型不一樣。
事情裏還有許多待商榷的地方, 孟文飛與段偉祺讨論了一番。段偉祺打了幾個電話聯絡, 把事情安排下去。這時卻接到了警方的通知,說根據那輛肇事車的識別碼查到了車輛出處, 是一家租車行的車。租車人的身份查出來了,叫陳國希。
段偉祺接這電話時打開了揚聲器,讓孟文飛同時也能聽到。陳國希的名字一報出來,二人俱是一怔, 互視一眼。
“是個遠郊挺偏的小租車行, 四天前租的車,店裏沒監控,但陳國希取車時出示了身份證, 那店裏有記錄。”
警方行動很快,查到線索後馬上将陳國希帶回調查。
孟文飛通知了鄒岚,鄒岚聽說肇事車輛竟是陳國希租的,更确定了心中猜疑,她火冒三丈,飛速趕到警局。見到陳國希便破口大罵:“你他媽是人嗎!阿靖這麽好的姑娘,你怎麽下得了手!”
豈料陳國希在警局被盤問半晌,比她還憤怒:“少血口噴人,我根本沒租過車子,也不知道方靖怎麽了。我是想去廚神大賽,但也用不着這樣。不過一個電視節目,我至于嗎!”
鄒岚不依不饒:“是不至于。為了攀尹則的關系,你也不至于打電話罵阿靖。結果呢?你是多小心眼才幹得出這種事。陳國希,我告訴你,這圈子裏你還真算不上什麽人物,你說阿靖不夠格,你他媽更排不上號。你一路走來,我鄒岚也幫過不少忙,你是幫過阿靖幾次,但我們不欠你的,你用不着擺出副施恩的嘴臉,惡心!”
陳國希本就積了一肚子火,此時被罵得不管不顧,與鄒岚對嗆起來。警察在一旁看不過去,過來拉開他們。侯正才也過來按住陳國希:“大哥呀,你看看地方。這不是你耍脾氣的時候。有什麽情況說說清楚,沒做就沒做,有誤會就解釋,警方也是要講證據的。你冷靜點,別把事情弄得更糟。”
警察将兩撥人分開,再将陳國希單獨關在屋裏。先前問話問了一半,這會兒衆人來了,正好将相關人等都細細問了一遍。鄒岚知道的都是方靖和侯正才告訴她的,侯正才知道的也還是告訴鄒岚的那些,大家提供不了更多的線索。
最後警方只得先将陳國希扣押審訊,以期找出那名駕車撞人的男子。
這時候已經入夜七八點,段偉祺陪着在警局坐了半天,出來時提出請大家吃飯。鄒岚沒什麽心情,當初陳國希是她大力向方靖推薦的,事情也都是她聯絡安排,結果現在鬧成這樣,把方靖給害了,她心裏頭很不是滋味,便推托一番,先走了。
剩下侯正才也想告辭,段偉祺卻道:“侯先生請務必賞臉,我有事拜托。”
這下侯正才便不好說什麽。段偉祺大名鼎鼎,侯正才自然知道他是誰。他鬧不清楚段偉祺與這案子是何關系,又礙于他的身份,便與孟文飛一起上了段偉祺的豪車。
孟文飛一路對侯正才客客氣氣,謝謝他提供了線索。侯正才也問了問方靖的傷情,安慰了孟文飛幾句。
段偉祺帶他們去了家私人會所。“這裏好說話些。”
侯正才一看,可不好說話嗎,這地方可不是有錢就能來的。
三人入座,段偉祺把菜單往侯正才面前一放,道:“侯先生想吃些什麽盡管點,酒就不要了,我們今天說正事。改日抓到了開車撞人的那個,我再請侯先生喝好的。”
侯正才受寵若驚,他也是個愛八卦的,段偉祺的那些傳聞他看了不少,倒是不知道這人這麽好說話。他尋思着段偉祺真的有什麽事求他。
點完了菜,果然段偉祺道:“我想請侯先生幫個忙。”
侯正才忙道:“段總請說。”
孟文飛在一旁道:“侯哥,我們加個微信吧。”
段偉祺掏出自己手機往孟文飛面前一丢:“幫我也加上。”
侯正才忙把自己手機也掏出來,輸入了密碼打開,劃出微信。孟文飛伸出手:“我掃你吧。”
侯正才把手機遞過去了。
這邊段偉祺道:“侯先生。”
侯正才忙應了聲。
“今天我看那陳國希油鹽不進的樣子,怕是會死不認罪。”
侯正才正色道:“說真的,我跟國哥認識好幾年了,他入美食圈子時我們就合作,他這人其實挺好的,對人大方,也和善,幫過不少人。圈子裏有人讓他幫忙什麽的,他一向能幫就幫。上次他打電話給方靖,說話不客氣,我就在旁邊,他确實是喝醉了失言,過後我也跟鄒岚解釋過了。這回買兇傷人的事,我也覺得很意外,不敢相信是他做的。他最近壓力很大,我是擔心他一時糊塗,所以才趕緊問問鄒岚有沒有發生什麽,想着能及時勸勸國哥,沒想到還真是出事了。”
段偉祺冷冷道:“我對這陳國希是個什麽樣的人沒興趣,我想找的是那個開車的人。侯先生是陳國希的合夥人,平常工作生活應該是走得很近的,他的事你最清楚,你也是他最信任的人。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不跟警方交代清楚,希望侯先生能幫幫忙,想辦法從陳國希嘴裏套出話來。我要找那個開車肇事的人。”
侯正才皺了皺眉:“段總怎麽在意那人?”
“當時我太太與方靖站在一塊,那車子是要連她一起撞的。”
侯正才吃了一驚。
段偉祺道:“若不是方靖把我太太推開,此刻我太太非死即傷。陳國希與我太太素不相識,要撞我太太,想必不是他的授意。那個開車的,我要找到他。”
侯正才沉默半晌,苦笑道:“說真的,我到現在都不能相信這是國哥幹的事。我也從未聽說他要租車,也不知道他要對方靖下手。我們合夥的餐廳之前財務方面是出了些問題,上節目是個好辦法,但後來沒戲我們就沒再讨論這事了。之後找投資人也已經有了眉目。我沒想到他還執着要上節目。”
“什麽投資人?”段偉祺問。
侯正才說了幾個名字,段偉祺勾起嘴角不屑狀:“沒聽說過。”頓了頓又道:“你幫我把開車的人找出來,別說一家餐廳,十家餐廳我都能投資。”
這邊孟文飛頓時火了:“你他媽要給誰投資呢?”
段偉祺橫眼看過去:“當然不會是陳國希。”
孟文飛又道:“你答應我的事,別忘了。”
“沒忘。回頭我打個招呼,讓你單獨見他。你別打太狠。”
兩人自顧自又說了點別的,圍繞着怎麽這案子的想法等。
侯正才喝口茶,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沒說話。
很快菜上來了,服務生擺臺的時候侯正才看到自己的手機還在桌上,忙取了回來。劃開看了看,孟文飛和段偉祺都加上了他的好友。他把手機收好。段偉祺和孟文飛還在争辯,沒注意他。
一頓飯吃得還算順利,只是孟文飛明顯心情不好,後頭都沒怎麽說話,坐那自個兒擺弄手機。段偉祺也不搭理他,只跟侯正才說話。侯正才倒也挺想攀上這投資界的大腿,找了些餐飲投資的話題與段偉祺聊。
飯局近尾聲,孟文飛說要去醫院陪方靖,提前走了。段偉祺跟侯正才單獨吃喝,後不盡興,又上樓開了娛樂房跟侯正才喝酒,找了姑娘來一起唱歌。侯正才慢慢也不拘謹,與段偉祺說了不少。
孟文飛到了醫院,找護士問了方靖的情況。方靖仍在ICU,但恢複情況還好。護士查了醫生醫囑,說如果一直這樣穩定,那過兩天就能換到普通病房。
孟文飛坐在椅子上,看着ICU的大門,心裏空蕩蕩的。
他拿出手機,去翻方靖的微博小號。那裏頭幾百條微博,成了他如今的精神寄托。方靖有這麽多可愛的小心思,全部都寫在了這裏。
孟文飛看着看着,眼眶又紅了。他試了一下賬號密碼,成功登陸。方靖所有的賬號密碼他都知道,試了第一個就過了。
孟文飛在這小號裏發了一條新微博:“小仙女,我想你了。要快點好起來呀。”想了想,後頭署名加了個“Fei”的拼音标記。
孟文飛在醫院坐到深夜,正準備回家,接到段偉祺的電話。
“搞定了嗎?”
“嗯,等消息吧。”
段偉祺不放心:“我覺得我還是花點錢找個專業的更靠譜。”
孟文飛語氣淡淡的:“我就是專業的,謝謝。”
孟文飛回到家裏,打開電腦,他敲擊着鍵盤,面容在臺燈下半映明暗。程序在電腦裏跑着,他用大拇指支着下巴,盯了屏幕一會,轉頭看到了書桌上空空的咖啡杯。想起方靖軟軟的聲音:“這麽晚不要喝咖啡了,我給你泡水果茶吧。”
他眨了眨眼,重新看向電腦。
第二天一早,孟文飛先去了趟公司。跟他一起出差的柳毅回來了,向他彙報了他走後自己會談客戶的情況。孟文飛處理了些公事,又匆匆趕往醫院。
這回他見着了醫生。醫生向他解釋了方靖的病情,表示雖然她還沒有醒,但情況穩定良好,明天可轉往普通病房。孟文飛很高興,把這消息通知了大家。
段偉祺馬上打來電話,跟孟文飛商量既然穩定可以移動了,那可将方靖轉到私立醫院的VIP病房,那邊的醫療條件更好,環境也更舒服些。
孟文飛沒拒絕,對方靖有益的安排他不會拒絕。
于是第二天,那邊醫院派來了醫生與這頭的醫生開了會,拿到了方靖的病情資料,确認方靖的狀況能夠轉院,當天下午把方靖接走了。
孟文飛一直守着,當方靖被推出來,他看到她閉着眼,插了管的脆弱模樣,心都要碎了。一路跟到了醫院,把她在VIP病房安置好,孟文飛馬不停蹄跑好了所有手續。
段偉祺的安排很周到,這醫院上下對他們都很禮遇。病房布置得非常好,是個套間,外頭還有個小會客廳,病房裏頭兩張床,也方便陪護。
因為方靖沒有醒,孟文飛拒絕大家前來探視的請求,想讓方靖能夠安靜些休養。當晚只有段偉祺和李嘉玉過來了一趟,安靜地看了看方靖,出去了。
孟文飛與段偉祺在走廊裏溝通了下,他把這兩天收集到的資料交給了段偉祺。段偉祺說給他請了四個看護,兩人一班,24小時照顧方靖。
孟文飛今天已經見過那幾個看護了,但他堅持有空的時候自己陪護。段偉祺也懶得勸他多休息什麽的,帶着李嘉玉走了。
連着好幾天,孟文飛都沒離開醫院。他一直守在方靖床邊,一邊看着她一邊抱着筆記本敲啊敲。有時候又自言自語地與方靖說話。醫生每天來給方靖查房換藥,例行檢查。
方靖的恢複情況良好,顱內淤血已經吸收消散,其他的傷也在愈合中。醫生說只需要有點耐心,她會醒的。
孟文飛很有耐心,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焦慮急躁。他沉着地進行着調查,每天跟進警方的查案進度,每天陪着方靖。直到那天,方靖忽然睜開了眼睛。
孟文飛當時剛把筆記本放在桌上,轉回頭來想給方靖用棉簽擦擦嘴唇,一低頭,卻對上了方靖的視線。
兩個人互視良久,方靖笑了笑。那是個虛弱的笑容,看在孟文飛眼裏卻美麗無比。
“嗨,小仙女。”孟文飛放下杯子和棉簽,俯身親了親方靖的臉蛋。
方靖沒說話,還在看他。
“你要是告訴我你失憶了,我就打你屁股。”
方靖笑起來,這回笑得動靜大了,扯動了傷口,她的臉痛得皺起來。
孟文飛按了床頭鈴,在對講裏跟護士說:“她醒了。”
護士那頭馬上應:“我去叫醫生。”
“嘉玉姐呢?”方靖問。
“她很好。”
“我怎麽這麽趴着呢?”她現在的姿勢是半趴着,前身靠着個大長被支撐身體。
“你的背受傷了。”
“哦,那還好。”方靖道,“胸沒事。”
孟文飛笑起來,低聲道:“本來也沒多大。”
“我想摸摸。”方靖道。
“你的胸沒事,我保證。”孟文飛不讓她亂動。
“不是摸胸。”方靖雖虛弱,但話說得清楚。
孟文飛聽懂了。“你的腹肌也沒事,我保證。”
“那摸一下。我好困啊。”
所以睡過去之前非得摸一下嗎?孟文飛牽過她的手,掀開自己的衣服下擺。
醫生和護士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畫面——男家屬握着女病患的手,摸自己的小腹。
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晚上9點更新。
醫生:“家屬在幹什麽?”
飛哥:“老婆是女色魔,我有什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