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咖啡的味道是極好的,冰咖啡的口感也是極好的,可是冷咖啡,真是yucky(令人厭惡的,惡心的)。

早上9點到9點半是晨會時間,各個部門的經理要碰在一起,将昨天産生的問題信息共享,集思廣益,争取當日解決,最好不留到明天。楚凝開完晨會回來發現她那還沒有來的及喝的咖啡已經口感變質。

坐直身體,擡頭,越過辦公桌隔斷,透過辦公室的玻璃門,楚凝看到咖啡吧恰好此時無人,無人真好,不用打擾任何人,也不會被任何人打擾。

楚凝走過去,要再煮一壺咖啡,機器“嗡嗡”的響着,她眼睛盯着前方,卻又什麽也沒看進去,出神了。

“hi,咖啡煮好了,你不喝?”一位年輕男子不知道何時出現,他拿起已經煮好的咖啡helphimself(自斟),還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啦。”

楚凝從放空的狀态中回神,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坐在高腳椅上,雙肘支在桌面上,抱着瓷杯,慢慢的品着不加糖的苦咖啡。都說良藥苦口,又說安慰別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自揭傷疤,心苦的時候喝喝苦咖啡确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也許是人與物也可起共鳴相互慰藉,也許是純正的咖啡*因藥力更強。

本是立在一旁的男子卻端着咖啡湊過來:“哎!哎!你昨晚真的是想不開?”

楚凝一愣,側頭看這個語出驚人的男子,哦,原來是那個intern,池崇陽。

池崇陽似乎不通人情世故,竟探着身子,追問:“真是求死?!”

那張臉離自己太近,逾越了社交親密距離,令楚凝有一絲被冒犯之感,她不動聲色的将身子往旁邊移開了些。

“怎麽,又不認識我了?”

他用了一個又字,讓楚凝很是納悶。

“一個多小時前不是介紹過了嗎?你這是健忘症還是臉盲?病的還真不輕,去醫院看看吧,順便看看你那眼睛,說不定有紅綠色盲,多危險吶!”男子把咖啡杯換到左手,将右手伸過來:“再做次自我介紹吧,我,姓池,名崇陽,池塘的池,崇拜的崇,太陽的陽。這次,記住了嗎?”

楚凝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繼續默默的喝着自己的咖啡。

池崇陽右嘴角扯了個笑,将被漠視的右手收到褲口袋,身子探的更低去看楚凝胸前挂着的員工牌:“楚凝,姓楚名凝,凝是凝結凝聚的意思,你這名字中間是不是還有一個字啊?中間應該有一個褒義詞的字,例如美,雅,佳之類的,你父母當初起這名字總要說你是什麽什麽凝聚于一身才對,是不是?”

他還真說對了,楚凝的名字中間本來确實有一個字的,報戶口的時候,工作人員疏忽,漏了。

見對方仍靜默,池崇陽又道:“昨晚,幸虧我哥剎車快,否則你現在就不是完好無損的坐在這裏了,而是躺在醫院裏,亦或……”

楚凝再次去看那張臉,哦,想起來了,原來是昨天傍晚坐在賓利後座的那位,楚凝低頭又喝了一口咖啡,暗嘲:曾以為是世界太大了,所以和那個人分開後十一年都沒有再碰到,什麽時候世界又變得這麽小了?!

池崇陽嘴巴不停:“怎麽不說話?咦?你是啞巴?不是啊,昨天晚上不是回嘴還挺快挺狠的?哎!我猜你現在心裏在想和我冤家路窄,對不對?陌生人在十五個小時內碰到兩次,确實也算是緣分,只是這緣也分個三六九等,你說我們這是善緣?還是惡緣?第一次見面就差點撞死你,怕是…”

上帝給了人類兩只耳朵一張嘴巴,就是告誡我們要多聽,莫多言,言多必失。後來池崇陽最後悔他當日說了那句話,是劫數不假,卻是他的劫。

楚凝還是眼神空空的直愣愣的捧着咖啡杯望着遠方,池崇陽仍不罷休:“昨晚我還給你起了個外號,你猜是什麽?找死妹!咦?你年紀不小了吧,應該是姐?……”

聒噪!楚凝厭煩,從高腳椅上跳下,端着咖啡往辦公室走。

――――

“找死妹,什麽時候開始培訓?”池崇陽像個甩不掉的跟屁蟲,跟在楚凝的身後,晃進了技術部的辦公室,還大聲的問着。

于小雅聽到這個奇怪的稱呼疑惑的看着池崇陽,又順着池崇陽的眼睛看向楚凝,看到楚凝已經坐好了,開始工作了,連頭都沒有擡起來看他。

只是,于小雅納悶,她對楚凝的生活了如指掌,因為這七年,她們兩個上班在一個辦公室,回家住在一個房子裏,真是24小時監護啊,不,是陪伴,陪伴。可是,這個新入職的又高又帥又有錢的男孩,這個和她們本不是一個階層的男孩,怎麽聽起來和阿凝另有故事似得?

池崇陽對着于小雅笑笑點了個頭,走到楚凝辦公桌邊,順着他自己的話,說:“怎麽?不喜歡這個稱呼?那昨天幹嘛想不開?好,好,好,我換一個吧,嗯,工廠妹怎麽樣?”

楚凝沒有理,“噼哩啪啦”的敲着鍵盤,做着表格。

這個女人的手速夠快,一個人可以抵兩個,不錯!當然比起自己來還是差那麽一小丢丢的!池崇陽彎腰,把俊臉湊過來,領帶垂在楚凝胳膊上方,晃啊晃啊,他裝作為難的說:“還是不喜歡?那我該如何稱呼你呢?”

楚凝加快了敲擊鍵盤的速度,嘴上淡淡的說:“和其他人一樣,叫楚姐就好。”

“楚姐?!”池崇陽将楚凝從頭看到腳,越過下颌一寸的短發,皮膚有些過于白了,都快白的不正常了,五官還真是不錯,只是這架眼鏡選的不好,把那雙超大的眼睛遮的沒了特色,她應該戴個隐形,美瞳,肯定會有動漫萌萌噠的感覺!雙唇又偏薄了些,此人腦子裏理性感性思維之比只怕高于90:10。

她上身只穿了件一字領的最簡單款白毛衣,脖子上缺條項鏈,胸有些小,比a杯大些有限,寬松的牛仔褲,其實她腿比例偏長,若是配個緊身的褲子裹出翹臀還有的看,或者挑件膝蓋以上的半裙,露露小腿也不錯。最敗筆的是那鞋子,三厘米的寬跟,走路倒是穩,只是沒了女性的婀娜。

沒有發飾,沒有耳墜,沒有手镯,哦,重點是,沒有戒指!啧!啧!這手指也太細了些,最小號的戒指只怕也下滑吧!看來得定制。

等等,想太遠了,回到正題,池崇陽提高音量:“你有多大就敢自稱姐?”

可以這麽直接的問一個女人的年齡嗎?他這句話本來就是個感嘆句吧。

楚凝沉默以對。

池崇陽竟然沒有窮追不舍,他直起腰,環視了一下辦公室,技術部本來配置的人頭是4名,所以有四張辦公桌,兩兩相對算是一組,楚凝和于小雅各占一組。

池崇陽指着楚凝對面的辦公桌,瞬間轉變的超有禮貌的說:“請問,我可以坐這裏嗎?”

可惜,佯裝的禮貌也沒有用,他問的那個女人還是沒有理他,于小雅好心的回答了:“可以的,這兩個空的辦公桌,你随便坐好了。”

池崇陽将自己的新辦公桌稍微規整了一下,又探着頭問:“哎!你到底多大?”

這是沒有完了!楚凝反問:“你多大?”

“我屬牛,默默耕耘的老黃牛。”池崇陽狡猾一笑。

楚凝手上不停,說:“我比你大三歲。”

“女大三,抱金磚!”

楚凝一個冷眼瞪過來,池崇陽卻對着她連眨了三下眼睛,定格了五秒鐘後,他又笑着說:“好了,不逗你了,都快而立了,怎麽臉皮這麽薄,一點玩笑都開不起!就叫r,ok?”

“ok!”

“r?”池崇陽又壞笑:“一日為師,終生為婦?”

“一日為師,終生為婦?”這個入職不足三個小時的intern竟敢壞笑着這樣說!

這個男人真是不可理喻!越理,他越來勁兒!他腦子轉的快,嘴巴溜的很,臉皮厚的可以,還有個好皮相,不如去做脫口秀好了!

楚凝冷着臉按了打印按鈕,又打開一份郵件開始回複,頭也不擡,說:“去打印機那邊,拿你的培訓計劃,先在生産部門待三天,三天後再來找我!”

“遵命!”池崇陽牽動嘴角笑了一個,意外的沒有廢話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