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逍遙愣在原地不出聲,倒是被樂岐山的聲勢吓得不小,不由得腳軟的跪了下去。
“女兒到底做錯了什麽?惹得父親如此生氣?”樂逍遙斜眼睥睨,一副铮铮鐵骨的樣子。她分明剛剛逃出生天,又如何差點個害死全家法?
“你……你這個孽女,說!你到底做了什麽?!怎麽會被東廠錦衣衛抓走!現在又是怎麽出來的!”
奇怪,他們怎麽知道她發生了什麽,可是既然知道,那又為什麽不去救她,難道是覃霍元通知的?否則救她的那個女人怎麽會說她的主子是救了她兩次,雖說這次是被他們連累,可如果自己家人都放棄救自己,那可不是又欠他一個人情?
可如果真是這樣,那如今她父親怎麽倒還怪起她來,要不是那個二夫人故意耍手段,她又怎麽會迷路在森林,差點被淹死不說,還有這趟牢獄之災。
她算是看明白了,整個府裏,除了她的生母和醜姑以外,所有的人似乎都不太待見她的。
“如果不是被人丢在半路上,我又怎會被人劫走,父親還是先問問二娘,再興師問罪吧。”
“哎呀老爺,冤枉啊,我好意讓香茵送她去碧波寺,誰知她貪玩竟與香茵失散了,到最後還又得罪了錦衣衛啊。哎呀老爺,不是我說啊,您的這個女兒啊,可沒少克咱們啊,要是哪天真有個什麽事兒,那府裏這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可怎麽過啊!”
“你瞎說八道什麽呢!少在那裏血口噴人!”樂逍遙本就心中委屈,又被反咬一口,更加怒不可遏。
樂岐山望了一眼花容月貌的二夫人,再看了眼目中無人嚣張跋扈的樂逍遙。立即大吼道:“你這個不孝女,自己犯下大錯還敢頂嘴!來人啊!給我上家法!今天我就要好好地懲治懲治這個目無尊長的東西!”
什麽?上家法?她剛剛從閻王爺殿裏逃出來,沒人安慰一下她受傷的心靈也就罷了,倒好,還要給她上家法!
看到二夫人那得意洋洋的魅笑,樂逍遙立即耐不住性子從地上站了起來:“父親,女兒縱然再有不是,也是剛從死裏逃生。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命,難道父親還要率先責怪女兒的不是,要上家法嗎?難道女兒就此死去,您便稱心如意了嗎?”
“父親明知女兒落難卻不施救,女兒如今平安回來反倒成了罪人。如若傳了出去,丞相府便是如此動用家法,您就不怕落人口舌,成為百姓們茶餘飯後的閑談趣事嗎?!”樂逍遙字字珠玑,霸氣側漏,看的下人陣陣發愣。
自從這大小姐從棺材裏詐屍後就性情大變,不少人都在傳是不是被鬼附身。
“你……你好大的膽子,現在竟敢跟為父頂嘴!來人,家法伺候!”
“老爺……不要啊老爺,瑤兒雖然有錯,但是她好不容易才從東廠逃生回來,你怎再舍得下手打她呢?”大夫人立馬跪地向樂岐山求饒道。
“娘……您快起來。”樂逍遙蹲下身扶着大夫人,在握向大夫人的胳膊時,傳來的觸感是那麽的柔弱,卻為了她這個不聽話的女兒跪地求饒。
“瑤兒,快告訴你爹爹,你到底是怎麽進的東廠,又是怎麽出來的呢?快……快說啊。”
“女兒不過是在森林裏迷了路,正巧碰上了東廠的人,他們見女兒行蹤詭秘以為是他們要抓的逃犯,後來發現不過是自己抓錯了人,所以将女兒審訊了一番也就放了出來。倒是爹爹,不知道從哪裏聽說女兒被抓的消息,非但沒有派人施救,反倒還責怪女兒的不是,莫非爹爹也跟二娘一樣,巴不得女兒無故死在外面才好麽?”
“你……你這個逆女!現在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來人!把這個逆女給我關到祠堂去!沒有我的吩咐,不準送食送水!誰若敢再多說一句!一并關進去!”
樂岐山氣的渾身發抖,樂逍遙也愣了,她的确不會再像從前的樂霄遙,成為人人都可以拿捏的軟柿子。
可是一下子太過叛逆,似乎還沒讓丞相府上下尤其是她目前的父親大人适應過來,所以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斷水斷糧,不過好在,此前尚且大餐過一頓,否則她真是追悔莫及!
樂逍遙被關進祠堂後,看到滿屋子的牌位,在有些昏暗的屋子裏不由得吓得腿有些打哆嗦。
雖然手腳被綁住了,但也還是一蹦一跳的選了個稍微亮敞一點的地方坐下,可無論她怎麽給自己心理安慰,都忍不住頭皮發麻,仿佛他樂家所有的列祖列宗都黑壓壓的壓在她的頭頂上,質問着她這個外人為什麽會附在他們的後代身上。
這樣想着想着,頭一陣昏昏沉沉,竟也靠着牆昏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是被門外的一陣慘叫聲吵醒。
從屋頂洩下來的光來看,想來應該是天昏了又暗, 也不知是過了幾天,不過目前大約是已近正午。
樂逍遙剛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四肢無力,頭重腳輕,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在地,好不容易才一蹦一跳的攀扶着牆柱行至門前。
隔着牆,仔細聽來,原來是醜姑擔心她會餓死在祠堂,偷偷給她送食被二夫人的人發現舉報了,現正在院子裏挨板子。
一聲聲的板子打在醜姑身上,卻痛在樂逍遙的心裏,畢竟醜姑也是因為她才受此罪。她也沒有想到醜姑竟會對她如此上心,也不知是出于忠心還是憐憫。
樂逍遙剛想叫嚣着不要再打了,可惜她的喉嚨幹渴并且嘶啞,尚未叫聲來,外頭已經将三十大板打完。
直到第三天的時候,在樂霄遙生母的求情下,樂岐山才答應将樂逍遙放出來,只是那時,樂逍遙早已經渾身燙的不行,想必是落水後導致的風寒,又因為幾天不曾吃喝,所以格外的有些嚴重。
醉香樓後院,秦易正小心翼翼地為覃霍元拆着縛在眼睛上的紗布,這是近一年來的最後一次治療,成敗就在一瞬,倘若覃霍元的眼睛還是看不見的話,那就表明,他将永遠失去光明了。
“怎麽樣?”鳳鳶離也守在旁邊,緊張的問道。
“很模糊,好像還是看不到。”覃霍元輕輕吐露,端坐在一間隐秘的廂房內,聽不出來什麽心情
“閉眼,重新睜開再試一次,先不要急。”秦易試圖再試一次,他是當今最年輕的醫聖,他不相信連他也治不好他覃霍元的眼睛,畢竟費了他大半年的功夫。
“好像又清晰了一些了,阿離,你今日是不是穿的一件紫色的衣服?”
鳳鳶離一聽,急忙忙走至覃霍元面前單膝跪地的觀察着覃霍元喜笑顏開道:“主子,您真的能看見奴婢了?”因為今日她确實是穿的一件紫色的斜領齊腰。
“嗯。”覃霍元只輕輕一聲嗯,令身旁兩人激動地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