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人們覺得零是最差的,什麽都沒有嘛,後來才知道還有負數,就像平地之下還有懸崖深谷。池崇陽覺得之前楚凝已經夠無視他的了,現在覺得,還是回到之前吧。

之前她的無視是本性,現在是刻意。

刻意為之,不聽,不看,不語。

池崇陽也不去哄,從一開始就不能慣她這毛病!中午食堂吃飯,他走到財務那一桌子坐下,說着些笑話,逗的一幫小姑娘咯咯笑,吃完飯他還跟着溫蒂走進財務經理的辦公室,兩個人關着門也不知道聊什麽。

一直八卦着的小姑娘們都在背地裏竊竊私語:有錢人真是靠不住,長的帥的男人就是花,一開始和成熟妩媚的女強人瑞貝卡打打鬧鬧說說笑笑,轉天就牽起了清水芙蓉千年冰山天山雪蓮的手,這不,沒幾天,怎麽又常常跑溫蒂的辦公室,溫蒂可是個有家有室的少婦啊!

這個高富帥口味真雜!喜新厭舊的速度真快!

有一天,池崇陽從溫蒂的辦公室走出來,一個財務科員攔住他,嬌笑着說:“池帥,我們部門請楚姐代購的化妝品列了個清單,你幫我帶下去給楚姐呗。”

“代購?哪裏代購?”

“美國呀。”

“她要去美國?什麽時候?”

“這個周末的飛機呀,一年一次的全球技術大會嘛!”

“她一個人?”

“以往楚姐是和小雅姐一起的,但是現在小雅姐不是身體不方便嘛,就只有楚姐一個人去喽。”

她過幾天要去美國?怎麽從沒有聽她說起過?什麽時候訂的計劃?什麽時候申請的簽證?自己怎麽一點都不知曉!池崇陽胸中有氣,回那個攔路的女孩:“你自己拿給她吧,我在她那裏沒有面兒!”

池崇陽忍着,忍着,他倒要看看那個女人把他忽視到何種程度!一直等到周五快下班的時候,楚凝還是一句話都沒有和他說。

下午四點五十分,楚凝把辦公桌整理的異常幹淨,把手提收雙肩包裏,往外走。池崇陽忍不住開口問:“作為r,你沒有什麽要和我交代的嗎?”

可,楚凝就像沒有聽到似的走出了辦公室,路上碰到李默,兩個人還和和氣氣的說了一些話,才坐上了班車。

池崇陽肺都要氣炸了,此時手機響了,接起:“喂!”

“老板,你這是吃了炸藥了?”

“有事說事!”

瑞貝卡把手機拿離耳朵遠一些,心想:這小爺怎麽了?哦,是這幾天人家都不理他,憋着氣了,好嘛!自己這又撞槍口上了!沒有辦法,拿人家的手短,整整90萬呢!瑞貝卡說:“給你送個信兒!她後天的飛機,去美國參加公司的全球技術大會。”

“嗯!”

“你已經知道了?”

“嗯!”

“她不可能告訴你啊?你是從財務那邊知道的?對了,你這幾天怎麽不去哄她,反而和溫蒂走的那麽近?溫蒂,就那長相,就算是為了氣阿凝,你也挑個順眼些的。你不是很反感溫蒂嗎?喂!喂!喂!”還沒有說完,那邊已經挂了電話。

瑞貝卡心裏罵道:靠!祝你這個自大狂被楚凝虐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雖說楚凝也算個飛人,國內出差自不必說,國際之旅一年也總免不了幾次,但保險起見,周日,她還是提前兩個小時到達機場候機廳,時間尚早,她便打開電腦,打算抓緊時間工作一會兒。

不管是零的,還是整的,時間都是一樣的,一樣的珍貴,都不可以散漫的去對待,去浪費。

過了半個小時,楚凝突然擡頭,疑惑的環顧四周,怎麽回事?明明沒有熟悉的人啊,可,為什麽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看着自己呢?

低頭,又工作了一會,再猛擡頭,還是沒有人。不都說女人第六感最準嗎?可為什麽明明一切正常,心裏卻總覺得怪怪的呢?

楚凝再次低下頭看手提,想了想,打開了股票軟件,這一年股市走勢都不好,都說股票這東西,只要你不賣就無所謂盈虧,跌了,你就放在裏面,一年,兩年,三年,早晚有一天會漲。

可是,昨晚,于小雅向她開了口。

聽說孕婦到了孕晚期受激素和心理的影響都有個築巢情節,于小雅也不例外,最近整天謀劃着要買房,只是,盤算來盤算去,首付還是不夠,她每天晚上都要後悔一百多遍:為什麽兩年前不買房?當時的房子均價只有一萬一平方米,而現在呢,double了啊!整整兩萬一平了啊!兩年前就算是錢不夠就買個小套嘛,現在再賣了換大的嘛!你看,你看,一直省吃省喝的攢錢有什麽用,越攢離房子首付差距越大!

人真是沒有前後眼啊!于小雅昨晚在楚凝的卧室裏是這麽說,但是楚凝覺得這句話好像有問題,所謂往事不可追,人要後眼做甚?有前眼足以!楚凝在這樣想的時候,于小雅遲疑着開口了:“阿凝,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錢?”

“多少?”

于小雅更加吞吞吐吐了,最後還是說了:“二十萬。”

二十萬,工作了七年的楚凝是有的,只是不是在銀行,是在股票上。所謂親姐妹感情深,不止是因為有血緣關系,更是因為她們吃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從這種意義上說,楚凝和于小雅也是姐妹。

楚凝說:“好。”

—-

登機時間到了,楚凝關了電腦,排隊檢票,上飛機。

到紐約的乘客很多,池崇陽一眼就在人堆裏找到了楚凝,白的都像美國人了。她還提着一個箱子,估計裏面是空的吧,只是為了裝財務和客服那幫小姑娘的化妝品吧。也不嫌累的慌,說個“no”有那麽難嗎?!

池崇陽看楚凝随着一條線的人流一步一步的往前挪,經過頭等艙都擦到他的衣服了都沒有看到他,池崇陽一伸長胳膊就把楚凝從隊伍中拽了出來。

“哎呀!”楚凝吓了一跳,擡頭一看惡作劇的是池崇陽,驚問:“你?怎麽在?”

“我為什麽不能在?”池崇陽一臉促狹,笑着反問。

“k沒有邀請…”

“我自費還不行嗎?”

哦!楚凝自嘲:怎麽忘了,人家可是開寶馬x6的人,可是開長着翅膀的b的人!楚凝站起來,繼續往經濟倉走,手腕卻又被抓住。

“放開!”

“怎麽還在生氣?已經5天了,氣還沒有消呢?還要接着冷戰?”

冷戰?這怎麽是冷戰?明明是覺得你這個人不可理喻實在是不願意搭理好不好?!楚凝說:“你把杯子還我!”

“不還。”

“你!你憑什麽…?”

“就憑本少爺看它不順眼呗!”

“你!”楚凝有些頭疼,這個人有沒有上過幼兒園?知不知道物品的所有權?怎麽可以随意占有處置別人的東西而無一絲愧疚之心?

“你品味這麽獨特?不要最好不要最貴只要最便宜的?若是你執意如此,要麽,我給你再買個一模一樣的?”

一模一樣的?世界上哪裏有一模一樣的東西!就算是99%的類似,可不是蕭景買的又有什麽意義?!蕭景,其實,現在,自己已沒有再等待的理由,他已經向前move了,他并非仍在原地了。送杯子的人心已變,還可憐巴巴的留着那杯子作甚麽?楚凝嘆了口氣:“算了!”

“算了?你說算了?既往不咎了?真的?我們不冷戰,和好了?”

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真的不能在一處呼吸,楚凝站起來要走,手腕又被抓住,楚凝嚴厲的瞪過來,池崇陽卻笑嘻嘻的說:“去哪?坐這裏嘛!杯子不給你,賠一個頭等艙的座位,你是不是很劃算?”

“不用!”

“可是r,你的力氣有我的大嗎?你能掙脫的了嗎?”

簡直就是無賴!這個人真的是哈佛大學畢業的嗎?若是把他此時的嘴臉錄下來寄到哈佛去,他會不會被開除?可是楚凝知道,這個無賴的力氣真的很大!

空姐已經開始在督促大家坐下來,池崇陽也說:“聽機務人員的話,快坐下來。”

看楚凝還站着,池崇陽又把語氣放軟:“乖,快坐好,我保證這十二個小時只看着你睡覺,絕不會有任何不軌。”

一等艙裏很靜,只有自己站着,很是突兀,楚凝只得坐了下來。池崇陽又殷勤的為楚凝綁好安全帶,把座椅調到最舒适,他說:“r,我是不是很會照顧人?相信我,我會把你照顧的很妥帖。”

一路上,楚凝只是閉着眼睛睡覺,這段時間,她太累了,正需要補充睡眠。池崇陽竟然真的沒有任何廢話,只是,飛機快到紐約的時候,他說:“r,既然我都來了,你能不能給k發封郵件,讓我也參加這個技術會議?也省的回去後你再給我培訓了。”

還能怎樣?總不能讓他飛了半個地球,在酒店裏睡三天,再飛回去吧,楚凝點頭,拿出手提寫了封郵件,設定了自動發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