麽?”
鄭朵重重地點點頭,毫無懸念地支持。
休學典禮的前三天,重大的八卦緋聞席卷而來,在校園部落格,一個匿名的帖子,一張照片流落出來,雖然光線暗淡,但還是可以依稀可以看得出模樣,照片上的男生俯下頭親吻着短發女生,而那一對主人公正好是北辰和施航。
拍過這張照片的人只有北辰生日在場的五個人,也正是在照片傳上的那天,顧豪急急的跑來告訴施航自己的手機丢了,他簡直快瘋了,“都找遍了,手機确實丢了,都怪我不小心!”那種因為自己的原因害了朋友的心情簡直讓他煩悶到極致,寧願被懲罰的人是自己,也不願意眼睜睜地看着事态越來越嚴重。怪自己粗心大意不知道把手機扔到哪去了,顯然是有心之人發現了手機裏的照片,之後再傳上去的。
事已至此再怎麽後悔也沒有用,施航還是理智地對待,輕松地說:“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雖然部落格的管理員很快把這張帖子删除,但已經沒有辦法阻止照片在校園裏通過各種媒介瘋傳。
沒過多久,兩人跳過政教處的門檻,直接被請到校長辦公室。如果只是單純的這樣一張照片,頂多被思想教育,但往往事情不盡人意,施航是博橫高校的學管會主席,而博橫高校一直以正統教育,培養高素質學生為榮,如果一個學生之中的标杆,一個學生中的優秀管理者都違反校紀,那麽很難評斷學校的好壞,總而言之,他們犯得事一定會被嚴肅處理。
校長并沒有讓兩個人一起去,而是一個一個來,像是審問一般。
辦公室裏靜得很,校長負手站着,表情十分嚴肅,靜了一會兒,他輕微地敲了敲桌子,皺着眉頭說:“施航,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事!這是你能做出來的嗎?”
施航沉默着沒有說話。
“我們是百年老校了,經不起你這麽折騰!”校長一手指着他,恨鐵不成鋼地說,“作為學生幹部,沒有好好帶領大家,反而自己帶頭違紀!我怎麽想也想不到會是你犯下這種錯誤!”
校長的聲音一停,辦公室裏又死一般的寂靜,就就得不到回應的校長氣得直拍桌子,“好!還想給你一次機會,看來已經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了,出去!”
北辰怯懦地站在外面,聽到開門聲,才惶然地擡起頭,見到施航,又急急的把頭垂下去。
施航走過來拍拍她的肩,淡淡地笑道:“沒事,進去之後什麽話都別說,什麽都不要反駁。”
北辰吸了一口氣,低着頭貼着牆壁盡量與他拉開距離,緩緩走進校長室。
比起施航,她并沒有被訓得多慘,照他所說,一直低着頭不說話,校長坐在椅子上,閉着眼睛,煩悶地揉着太陽穴,“你們這些學生,年輕氣盛,還真是什麽麻煩都惹得出來……”
施航不知道校長跟她說了什麽,北辰出來後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直直地走了。
第二天,校門口的公布欄上出現了懲罰公告,上面寫着兩人的行為造成了不良影響,被處以校級處分,施航撤去學管會主席一職,連他早已經準備好的休學演講也臨時換人。
北辰站在公布欄的最前方,身後還有些人對着她指指點點地小聲議論什麽,她咬咬唇有種沖動想把上面的那張紙給撕得粉碎,她只是不想讓他的名字出現在上面。
“走吧,有什麽好看的。”鄭朵拉着她的袖子,把她拖出來,“馬上要放假了,這東西挂不了多久。”
“沒事的北辰。”蘇挽輕聲安慰道。
休學式之後,北辰草草地收拾了一下就開始發呆,最近她總是悶悶不樂,鄭朵耐心的陪着她在教室坐了一會兒。
“北辰,咱們學校就是太迂腐,說不定以後你們值得走到一起,那時候就把所有訓過你們的老師通通請個遍!讓他們知道當初的行為多可笑。”
北辰軟軟的趴在桌子上,不發一言。沒過多久,門被推開,施航跑了進來,她有些慌張地蹭起來,撞得桌椅一陣噼裏啪啦的響。
施航直直地看着她,她以為他會發火,可是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北辰,怎麽電話也不接?”
北辰搖搖頭不說話。施航湊近了幾步,而她則無路可退,只好靠着牆壁,施航的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可憐巴巴地說:“我最近好慘,你別不理我。”
“要不是我任性,你不會來的……就不會被處分,也不會……”北辰縮着頭小聲地說,帶着哭腔。
施航望着她笑了笑,“這樣挺好的啊,下學期就高三了,無官一身輕,我們也不用像做賊一樣小心翼翼的,多好。”
她肩膀微微地顫動着,雙手捂住臉,發出嘤嘤的聲音,施航知道她哭了,這小模樣又可憐又可愛,他調皮地想去撥開她的手,結果被她強烈地掙開。
施航無奈地笑着一把抱着她,北辰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般捂着臉縮在他的懷裏抽泣。
鄭朵見着情勢,覺得自己留在這裏多餘不說,那方甜蜜使得她內心深受打擊,于是,她只好默默地拿着自己的小包,靜悄悄地走出教室,順便還幫他們把門給帶上了,頓時覺得自己真是偉大至極。
等北辰哭夠了,從施航的懷裏鑽出來,又恢複了開朗的表情,臉上哪還有哭過的痕跡,方才那段時間跟失憶了一樣,只字不提,還纏着他去咖啡館,像從前一樣,她的兩只手緊緊地抱着他的手臂,整個人都像吊在上面。
在咖啡廳,她纏着施航講他混跡江湖的日子,以前略知的一二還是從葉以程口中得知的,無論如何,她都想自己了解。
施航摸摸下巴意味深長地說:“萬一把你吓跑怎麽辦?”
“你趕我我都不走!”北辰信誓旦旦地回答。
☆、第 22 章
施航完全可以拒絕,可是看着她像個孩子一樣期待滿滿的眼神,他只好一一招來。
他是個地地道道的鄉下孩子,在泥坑裏摸爬滾打長大,父親死得早,他從沒見過,在村裏,他像一個孩子王,帶着一堆孩子軍摧殘着村裏的農作物,村民們不喜歡他,因為他是個典型的混賬孩子。
施航的母親是村裏可憐的女人,早早沒了丈夫,她不像村裏其他婦人那樣做些簡單的針線活,為了兒子,她做得都是些男人幹的活兒,因為過于忙碌,自己根本無暇管理兒子,縱使他變得潑皮。她沒有讀過書,大字不識幾個,她不想讓施航像她一樣,一輩子過這樣的勞累的日子,說不定,換個環境兒子的性格也能收斂收斂。于是,她省吃儉用,又問村裏的人借了好些錢,把兒子送到城裏去讀書。
第一次進城,施航對眼前的一切都感到新奇,高樓大廈,霓虹彩燈,繁華街景都是農村所見不到的,他發誓自己要好好學習,紮根在這塊美麗的地方。
開學那天,他站在明亮的教室裏,講臺前漂亮的老師介紹了他的名字,他一點也不羞怯地把頭擡得很高,用笑臉對着每一位同學。
可是城裏的孩子看見講臺上的施航,身板像根火柴棍一樣瘦瘦的,衣服舊舊的,洗的泛白。
一開始,施航沒有感受到大家疏遠他,可是,漸漸地,他成了全班調侃的對象,他也開始明白,原來沒有好看的衣服,會被嘲笑,原來從農村裏出來的孩子,會被嘲笑。
他變得不愛說話,沒有朋友,只好自己一個人坐在角落裏,每當這時,他都會想起在村子裏的生活,無憂無慮,處處都好玩,不像這裏,明明有那樣明亮的教室,卻冷得像冰窖。
“砰”,一個可樂罐砸到他的桌子上,裏面沒飲盡的飲料飛濺出來,濺到他的身上,桌椅上,因為是夏天,全身黏糊糊的讓他不能忍受。
“啊,不好意思,想要扔到垃圾桶裏的,沒瞄準。”不遠處,胖乎乎的男孩兒叉着腰,語氣裏沒有一點抱歉的意思。
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來。
“真準真準。”
“哈哈。”
施航一腳把桌椅踢翻,全班都靜了下來,只見他瘋了一般沖過來,抓着小胖的衣領,結結實實地一拳揍了過去,在驚叫聲中,他摁住小胖,拳打腳踢,小胖看上去虎背熊腰,十分強壯的樣子,但遇上施航,卻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只有挨打的份。
施航被處以校級重大處分,并且需要賠償一筆醫藥費,學校考慮到他的家庭環境,并沒有為難他,即便費用削減了許多,他還是沒敢把這件事告訴農村裏的媽媽。籌到這麽一筆對他來說數額不小的錢真的極其困難,一籌莫展之下,他盯上了低年級的學生,的确,他以較快的速度湊齊了錢。
從此,他不再忍氣吞聲,不再把自己縮在一個角落裏,別人打他他會還手,在這樣的集體裏,他無心學習,開始跟社會上的青年混混窩在一起,過着混混沌沌的生活。
全校大部分家長聯名讓學校開除這樣一個性質惡劣的學生,站在學校的角度來講,像施航這樣的問題學生也實在令人頭疼,在入校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施航被勸退。
母親從鄉下趕來,施航是開心的,他不用待在這裏了,他可以回到農村,繼續過無憂無慮的日子。可是來不及欣喜,母親憤怒的一巴掌落了下來,臉上火辣辣的痛。
“你想氣死我嗎?你這個沒出息的,我這麽辛辛苦苦的到底是為了什麽!”
雖然是個農村婦女,但她從來沒有像村裏其他女人那樣打過自己的兒子,這次她的巴掌一次次落下,施航只是默不作聲地受着,任她打。
直到累了,她頹然地坐下來,像是思考着什麽事情似的。施航倚着牆壁,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過多久,施航又重新轉到城裏的另外一所學校,他不明白,母親為什麽那麽執意把他留在這個讨厭的地方,他只知道這裏的人都一樣,如果自己老實,那所有人都會欺負自己,所謂換湯不換藥,他并沒有因為換了個新的環境而有所改變,依舊混在所謂的幫派裏,只有那裏,他不會受到歧視。
在學校,他從來都是形單影只,一次群架之後,他坐在學校的天臺上,他的額頭上受了點傷,傷口上滲出血,但卻不覺得痛,只是用手擦了擦,可是血還是止不住往外冒,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張餐巾紙出現在他眼前。
施航木然地擡起頭,是個長相清純的女生,他先是吃驚,繼而馬上露出厭惡的表情,因為女生用一種極其同情的目光看着他,那張餐巾紙,他始終沒有接下。
女生淡淡地笑着,把一包紙巾放在了他的身邊,然後默默地走了。
不知為什麽,望着那包紙巾,他覺得自己口中澀澀的,他終究還是沒有拿走,把紙巾留在了天臺。
施航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女生。直到有一天,他在路上晃的時候,見着三五個男生圍堵着一個女孩子,只是一眼,他認出了她,幾乎沒有遲疑,他瘋狂地跑過去,用書包甩開面前的人,根本沒有什麽語言交流,雙方就打起來,女生害怕得大叫起來。
對方人數多,施航就算再厲害也沒有辦法抵擋四面八方的攻擊,雖然趕走了那群人,但臉上身上都挂了彩。
“對不起,對不起。”淚流滿面的女生蹲下來手忙腳亂地用紙巾擦拭着他的臉。
施航的眼角邊破了一塊,看上去一片紅腫,只好微微眯着眼,用手擋開女生。
“這樣不行,我們馬上去醫院。”說着,就要來拖他。
施航甩開她的手,“我沒事!別管我!”他想要站起來,可是趔趄了幾步,又險些摔倒,女生趕緊扶着他,他的一身血污都沾到了她雪白的襯衫上。
“走開!”他避之不及地推開她,自己卻因為反墜之力坐到了地上。
“別開玩笑了,受了那麽重的傷,怎麽能自己挨着!”女生不計形象地大喊,“不去醫院,你該怎麽辦?”
施航明明很想反駁她多管閑事,可是他的嘴唇像是被冰結住了一般,什麽都說不出,鼻子酸酸的,他使勁揉搓着,生怕什麽會突然落下。
那次,他乖乖地任一個女孩子攙着去了醫院,醫院裏的老醫生看到他,像個長者一樣把他訓了一頓,“小小年紀學什麽打架,把自己傷成這副窩囊樣,哎,現在的年輕人吶!”老醫生包紮的力道很重,重到讓他對這次的傷痛刻骨銘心,卻咬住牙不出一聲。
不知怎麽,他的心裏喜滋滋的,或許不像他想的那麽差,或許他的人生不該這樣。
而他也知道了那個女孩兒的名字,她叫葉以程。
☆、第 23 章
在她的鼓勵下,施航重新回歸到課堂上,可是書裏的內容對他來說簡直是天文,完全聽不懂,在課後,他會選一個沒人的時候,跑到老師的辦公室,別扭地請教問題,辦公室裏的老師很吃驚,施航這樣的問題學生改邪歸正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或是被超度了,不管怎樣,老師似乎都沒抱太大的希望,他的壞形象已經深入人心,根深蒂固了,本着職業的操守,不太走心的為他答疑。
施航太久沒碰過書,想要一下子拾起是一件很難的事情,老師見了他相見了瘟神一樣,在他們看來,施航太笨,怎麽講都不會,簡直是笨到極致,他們可不想占用自己休息的時間來碉一塊朽木。
他本來就是個易怒的人,見老師這樣躲着自己,就在課上因為一點小小的矛盾與老師争執起來,他開始摔書,把桌椅踢翻,弄得教室一片狼藉,再不顧任何人的想法沖出學校。
在外游蕩了一天,他想通了許多事,也是自己多作孽,不怪老師有偏見,心情平複之後,他回到學校,可是很晚了,宿管不讓他進去,一定要給班主任打電話要證明。
他用學校公用電話撥通了班主任的手機,可是沒響多久,就被對方無情地掐斷了,他又撥了一遍號碼,再次确認沒有撥錯,這次,依舊被挂斷。
第三次,他沒有打班主任的電話,而是撥通了葉以程的號碼。
電話通了,他用極其低沉的聲音說:“怎麽辦,我已經壞到這種程度了……”
那一夜他走出了校園,在公園的木椅上發了很久很久的呆,然後慢慢睡着了。
施航再次被學校除名,還是因為打架鬥毆,這次不是打了同學,而是和社會上的混混幹了一架,打得很兇,甚至把銳器捅進了其中一人的身體裏,所幸沒有生命危險,這次暴力事件驚動了當地的警察局。
他親眼看着漸漸衰老的媽媽雙眼通紅地跪在校長辦公室,請求學校再給她兒子一次機會,他親眼看到,鄉鄰們逼着她讨回借款,他親眼看到,那個堅強了一輩子的女人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氣,眼裏再沒有了希望。原來他一直不知道,他在城裏讀書的時候,他的媽媽心甘情願地做着以前兩倍的工作。
他後悔,他真的後悔了,可惜不會有人聽他的解釋,他只是想擺脫那個小幫派,只是因為不想打人才打人,可是不會有人相信。
母親終于放棄了一直以來的癡心妄想,讓他收拾好所有的東西跟她回鄉下去,這明明是他一直期盼的,為什麽真的實現了,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臨走之前,葉以程意外地出現了,她說:“我可以幫你,施航,如果你能……不辜負我的好意。”
施航的眼裏閃出光芒,像是命運的交替線,他迅速地轉到了全市最有名的學校——博橫附中。
學校裏都是尖子生,他開始瘋狂地追補,從最基礎的開始,每天夜以繼日地學習,他把所有省下來的錢統統用來買習題資料,把所有擠出來的時間用來看書,他用鉛筆做題,為的是能在做完之後把痕跡擦掉,一次一次重做,保證自己不會忘記。
僅僅只用了一年,就把所有的知識全部補回來,這期間他用了多少支筆已經記不清了,只知道自己右手中指指節上的繭比常人大得多,還練會了一項絕技,能用小刀把鉛筆削出卷筆刀那種質感。
中考,他以全校第一的成績升入博橫高校本部。
北辰談不上驚呆,但內心确實被震撼到了,看着施航臉上的笑,她有些心疼地鑽進他的懷裏,像給一個無聲的安慰一般,緊緊環住他的腰,“我會陪你。”
她的聲音柔柔的,施航淺笑着低下頭,嗅着她的發香。
“我會陪你”,願這句話可以被賦予永恒。
因為下學期一開始就要參加國賽,北辰和蘇挽在七月份的前半月,八月份的後半月都要來學校進行培訓,只在中間最熱的時候放假。
其實這樣的日子也挺好,上完課沒事的時候就和蘇挽一起去施航工作的咖啡廳喝喝咖啡,吹吹空調,聊聊天,安安逸逸地混一下午。等到施航的工作結束之後,再一起出去壓馬路。
蘇挽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林亦馳從考完開始就一直稱自己和家人一起去旅游,很長時間都沒有和她聯系,也沒有來找過她,甚至是北辰,他沒有告訴她去什麽地方旅游,也沒有拍下任何一張照片發給她,她總覺得亦馳有什麽事瞞着她,明明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雖說對她很好,但貌似自己對他卻一無所知,因為他從來沒在她的面前提過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父母,哪怕是一點點。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出于好奇她還是小心地問道:“星星,你知道亦馳去哪裏旅游了嗎?跟消失了一樣,什麽消息都沒有。”
“呃……”北辰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頓了一下,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一手抓了抓短發,似乎在思考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施航抿了一口咖啡,“亦馳這小子是挺奇怪的。”
“怪在哪兒?”北辰問道。
“在市中心繁華地帶有一套公寓,只身一人住着,像是普通高中生能幹出來的嗎?”
“嗯……他本來就是不普通的那種……”北辰皺了皺鼻子,“其實林地主的稱呼不是白來的,有一定的事實根據……”她想到自己第一次去林地主家,那排場吓得她差點沒踏進去。
施航笑了笑,“比如說呢?”
她深吸了一口氣,一拍桌子,決然到:“好!我告訴你們,其實他們家是搞房地産的,只能說到這了,就不要深究了。至于他所說的旅游,壓根沒那回事,他在國外學習,以後他們家有一大畝地需要交給他管,所以地主階級也是很艱辛的,大家要理解。”她說得很委婉,因為就林亦馳而言,并不想特殊化,他一向低調,她也不敢多說,也不知道聽者領悟了多少。
靜了一會兒,蘇挽問道:“難道他的家人都在國外?”
“嗯。”北辰輕輕應了一聲,思緒卻遠了,其實有錢不一定幸福,這是真理。
蘇挽低頭不語。
林亦馳回國的時候已經過了大半個暑假,為了早些回來,他可是吃盡了苦頭,外國的月亮真沒多圓,至少他不是那麽向往國外生活。
休息了兩天,調節好時差,就屁颠屁颠地跑到學校。
北辰和蘇挽還在上課,教室裏很安靜,只有窗外大樹上的蟬發出擾人的聲音,以及電風扇的吱嘎吱嘎聲,聒噪無比,但卻不影響兩個畫畫的人,顧瑩悠閑地坐在窗邊看看書,時不時走過來指導指導。
心靜自然涼一定是騙人的,等到北辰收工,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了,蘇挽也沒好到哪去,兩人收起畫板相視一笑。
顧瑩滿意地點點頭,心情極好,提早放兩人離開。
抱着書的北辰推開門,毫無預兆地看到了蹲在門口的林地主,愣了愣神,随即脫口問道:“不是說下個星期回來嗎?”
“嗯,提前了。”
蘇挽急忙從裏面出來,看着林亦馳的表情高興中帶着點羞澀,走上前彎下身子,對着林亦馳伸出一只手。
林亦馳燦爛一笑,握住她的手,使壞似的,借力一起身,蘇挽被他拉得險些撲倒在他懷裏。
“蹲得腿發麻。”像把蘇挽當支點似的,一個大男人柔柔弱弱地把重量倚在女生身上,壓得蘇挽有些吃力。
北辰義氣地站出來,“喂!你再裝得像點,就這樣欺負女生!”
“我女朋友,要你管。”林亦馳壞笑着話鋒一轉,“聽說我不在的這段期間有些人因為違法亂紀得了處分?”
北辰怒瞪他一眼,“你還是在國外呆着不要回來了。”
“你幹嘛呀?少說一句。”蘇挽嗔怒着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腰。
林亦馳頓感無奈,低下頭輕聲對蘇挽說:“以後少跟星星混,看你都變得這麽動手動腳的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雖然聲音小,但北辰明明是聽得一清二楚的,她極其不爽地說:“不知道是誰讓我照顧他的女朋友,現在倒這麽忘恩負義,挽挽,你跟我還是跟他?”
“跟你。”蘇挽笑着推開林亦馳,姐妹好似的拉着北辰的手腕,兩人看着一臉吃癟的林亦馳,笑得那叫一個得意,這無疑漲了北辰的嚣張氣焰,挑釁地看着他。
出校門後,三人人手一根冰棍兒,在北辰的提議之下,結隊去找施航。
一行人快被太陽烤化了,沒了半條命似的進了咖啡廳,就近找了個位置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
☆、第 24 章
施航趕緊先上了三杯水,“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不久。”林亦馳咕嚕咕嚕大口喝完水,“一回來馬上趕來看你,感動吧。”
說完還沖着施航抛了一個媚眼,風騷入骨,施航眉頭一皺,握着托盤的手一緊,有種想把托盤拍到他臉上的沖動,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你們先坐會兒,我馬上就換班了。”
“你忙吧,不用管我們。”北辰笑盈盈地說。
施航摸摸她的小腦袋,覺得自己的小女友就是貼心又溫柔,帶着滿意的笑容,重新回到工作中。
“他難道真的不感動嗎?”林亦馳故意矯作地說道,然後嬉笑看着施航的背影僵了一下,施航深吸了一口氣撫平想揍人的沖動。
調戲完之後回過頭,頓時覺得有一股殺氣,定睛一看,原來是北辰那雙大眼幽怨而又憤恨地看着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蘇挽見狀在一旁掩嘴笑着,好心的拍了拍林亦馳的後背。
“不知道為什麽我現見你一次就想打你一次。”北辰幽幽地說。
“別這樣,像挽挽一樣溫柔一點。”
“我嗎?”蘇挽指指自己,繼而笑道,“我倒想變得跟星星一樣。”
林亦馳極其頭疼,要兩個都是那種死皮賴臉的性子,他一定會去跳樓。
施航下班後看到林亦馳一個人慵懶地坐在沙發上,“她們呢?”
“你說女生怎麽這麽奇怪,要好到上廁所都要一起。”林亦馳突然蹭起來疑惑地問道,“要不下次我去的時候叫你一起?”
“滾。”施航脫口而出。
林亦馳撐着腦袋饒有興趣地說:“你不覺得自己跟星星呆久了,覺得她有點難相處嗎?”
“沒,有!”施航立即否定,“善良又可愛,我們處的很好。”
“她一定沒露出真面目。”
“少議論我女朋友,要議論,議論你的挽挽去。”
林亦馳急了,“我的挽挽有什麽好議論的,完美。”
“是嗎?”施航狡黠一笑,“不如賭一賭這次的比賽誰會贏,我賭北辰。”
林亦馳拍拍桌子,勾了勾嘴角,“算了,就這個不賭,星星在這方面的好勝心簡直大的吓人,我沒見她輸過。”
“其實我最嫉妒的就是你了。”
兩個男人幹幹地坐了一會兒。
“偶像!”北辰撲過來抱住他的手臂,坐在旁邊,露出甜甜的笑容。
林亦馳看了看緩緩走過來的蘇挽,伸出手臂,義正言辭道:“來,挽挽,學一個。”可蘇挽偏偏不如他所意,笑吟吟地坐下,捏捏他的大腿,林亦馳尴尬地收回了手。
開學後的第三周就是比賽,賽場就在A市離學校不遠的美術館裏,顧瑩加緊最後的關頭,對北辰和蘇挽進行培訓,她這屆帶的這兩個學生是她最滿意的,她也有信心,兩個學生之間總有一個可以得到榮譽。兩人也十分争氣,進步很大,沒有讓她失望。
“好了,今天先回去吧,培訓到今天為止,剩下的時間靠你們自己,不要松懈,也不要忘了我說過的,誰能拿到第一名就相當于拿到了名校綠卡。”顧瑩認真地說,“你們都是好孩子,這次,把對方當做成對手。”
北辰和蘇挽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點點頭。兩人低頭不語,走出教室。
“北辰。”顧瑩在教室裏叫了一聲。
北辰停住腳步,沖着蘇挽點點頭,便轉身走進教室。
顧瑩對着她招招手,示意她過去,顧瑩溫柔的幫她理了理衣領,“北辰,如果有什麽不懂的,可以随時來找我。”
“嗯。“北辰抿抿嘴,雖然很感激顧瑩對她的照顧,但心裏終究有些不舒服。
蘇挽站在樓梯口,北辰有些詫異地走過去,“還沒走嗎?”
“嗯,想跟你說些貼己話。”蘇挽挽過她的手,兩個人緩緩地走下樓梯。
樓道裏靜極了,北辰輕輕地說:“其實我不想跟你成為對手的,以前也好,現在也好,我不想我們的友情之間出現競争,但是無可避免。”
“這也是我想說的。”蘇挽柔柔一笑,“北辰,就算是你,我也會用盡全力。”
“盡管來,你的對手可不止我一個,不要心慈手軟,同樣我也不會,我希望第一是我們其中一個。”
蘇挽點點頭,“我也希望。”
兩人相視一笑,既然無可避免,那大家都拿出真本事。
比賽分兩天,分為初賽和決賽,考題會在初賽當天出,比賽前夕,顧瑩給了兩人入場證,讓她們妥善保管,因為賽場離學校近,比賽當天直接由顧瑩開車送去。
說不出是激動還是緊張,蘇挽有些失眠,她不像北辰那樣身經百戰,像這樣正兒八經的比賽,還是第一次,盡管意識裏自己應該早點入睡,不影響第二天的狀态,可就是翻來覆去睡不着,直到淩晨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早早起來,眼圈都變黑了,為了不使自己看上去那麽沒有精神,她用冷水洗了臉,按照指定時間來到學校門口。
北辰嚼着大肉包笑嘻嘻地跑過來遞給她一份早點,“林亦馳特意送來的愛心早餐,吃了之後一定元氣滿滿,哈哈。”
蘇挽這才覺得緊張的心情放松下來,幸福滿滿的接過來,捧在懷裏卻舍不得吃。
“膩死。”北辰故意調侃道,“再不吃就要涼了。”
“準備出發了,姑娘們。”顧瑩搖下車窗喊道。
北辰蹦蹦跳跳地打開車門,“快點喲。”說完,往裏面一鑽,穩穩地坐下來。
緊接着蘇挽也笑吟吟地坐進來。
車子發動起來,顧瑩帶上墨鏡,猛地一踩油門,車子像離弦的箭沖出校門,朝着美術館駛去,時速太快,吓得後座的兩個女生抱在一起,等車子逐漸平穩,兩人為剛才的反應哈哈大笑起來。
考題已經公布下來了,這次初賽主題是“色彩”,題目看似簡單,人人都能理解,但就是因為簡單才有難度,所有人對色彩都有一個統一的認識,要從中有所創意才能過得了初賽。
蘇挽緊張起來,拿着筆的右手有些微微發抖,她趕緊用左手握住右手,好使自己平靜下來:這是初賽,沒問題的。她安慰自己,重新拿起筆,雖然在創意方面比不上北辰,但只是初賽,她不能輸。
北辰相對得心應手,對着白紙思考了一陣之後就開始就開始着筆。
初賽比完之後,顧瑩急忙把兩人帶到自己身邊,“感覺怎麽樣?”
“還好。”兩人異口同聲道。
顧瑩一手摟過一個,表情變得陰森起來,“你們知道我不想要這個答案。”
“非常好!”北辰機靈地回答。
蘇挽重重地點點頭。
“哈哈!”顧瑩溫柔地揉揉兩人的頭,“我帶出來的學生當然要有這種魄力。”她的學生任何一個都必須入初賽,她是确信的,至于決賽,各憑本事。
回到學校,顧瑩又好好叮囑兩人早點休息後才離開。顧瑩離開後,蘇挽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
“怎麽了?”北辰發現了端倪,湊過去關切地問道。
蘇挽一下抓住她的手,衣服要哭出來的模樣,“怎麽辦北辰,我怕進不了決賽。”
北辰驚詫道:“怎麽會?”
“進去之後腦子一片空白,我怕……”
“別怕,別怕,要等三天後出結果了才知道,別這麽快否定自己,說不定只是你自己感覺不好,放心吧沒問題的。”北辰抱着蘇挽輕聲安慰。
蘇挽弱弱地點點頭,“北辰,你感覺怎麽樣?”
“其實一看到題目我就有想法了,但是顧老師不是常罵我個人想法太重,就沒敢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