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崇陽當晚便回了h城,只不過他沒有進八樓,而是先到了頂樓。

沒有事先說要過來,池崇陽進門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人,卧室書房都沒有,去了頂樓,看到池崇銘的背影,站在樓頂邊緣,與夜色融為一體。

他從不知道池崇銘竟是如此的悲傷,那悲傷濃的從背影中都能看出來,那悲傷濃的輻射方圓十米,使得他也有些難過起來,不忍心質詢了。

他想,若是他失去了楚凝,也會變成池崇銘這個樣子吧。

“哥。”池崇陽喊。

池崇銘的身影頓了頓,他從小到大都是以大哥哥的身份存在的,從來都是沉穩成熟僞裝的堅不可催,從來都不想把脆弱的一面露出,讓他人看見,包括弟弟,包括母親。

“聽說,鍋爐工被c公司開了?”池崇陽開口談的是正事。

池崇銘沒有回頭,說:“嗯,出了事,總是要找個責任人作為罪人,c公司也不例外。那個鍋爐工已經在我們的一個外聯公司做保安了,若是他有能力,我會看着往上提的。”

“嗯。”池崇陽走了過來,看到一地的煙頭,兩年前池崇銘可是一個不沾煙酒極度自控的人,愛情,若是甜蜜是心底的甜蜜,若是傷人,也是插在心尖上的刀。

一邊是親情,一邊是愛情,難的是處在中間的池崇銘,過後的傷有多重,當初就有多愛。

池崇銘有多愛葉諾?難道比自己愛楚凝還要多嗎?但是,池崇陽想:他也絕不會放棄心中至愛的!他說:“哥,今天雲希去找了楚凝。”

“哦?這不像雲希的性格。”

“是缇娜帶雲希去的。”

池崇銘頓了頓,過了一會,緩緩的開口:“我會給缇娜打電話,叫她不要去打擾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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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崇陽一直在頂樓待到11點,他知道這個時候楚凝是睡熟了的,他控制着手的力度開鎖,不發一絲聲響,慢慢的推門,關門,上鎖。

他蹑手蹑腳的走着,一點一點的轉動卧室門把手,緩緩的推門,便看見他老婆确實沒有在外面鬼混,孤零零的側卧在床上,薄薄的一片,1.8米寬的大床,她還是像以前一樣躺在靠窗處,空着屬于他的另外一邊。

池崇陽擡起腳,往前邁一大步,緩緩的落下,再擡起另外條腿,往前邁一大步,輕輕的腳觸地,沒有辦法,他老婆覺很輕,他還不想讓她現在醒過來。

他讓肩先着床,靠過去,腰挨過來,腿也跟上,将身體完全按照她身體的彎曲,緊貼。

本來想就這樣睡的,一覺到天亮,她定會吓一跳,然後自己再“疾言厲色”的批評她為何睡的這麽死,若不是他,若是壞人怎麽辦?但是,他的“他”是靠在楚凝臀部的,貼了一會兒,池崇陽就有了反應,忍不住了。

池崇陽忍不住磨蹭,楚凝便醒了,他的唇便堵了上去,手也伸進去,格外的急切,格外的熱烈。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夜不日,如隔三載。小別勝新婚就這個意思。

“明天還回去上班嗎?”

“嗯,早上五點半我走。”

“那快睡吧。”

“嗯。”池崇陽心滿意足後,重新貼着楚凝側卧,湊過去,和楚她枕着一個枕頭,同床共枕,古人都知道這情趣!池崇陽鼻子聞着楚凝的發香,抱了一會兒,問:“今天見過雲希了?”

“嗯。”

“喜歡她嗎?”

“嗯,雲希很美,很有氣質,很有教養。”

“雲希對你這個大嫂可算尊敬?”

“她一直是很有禮貌的。”今天,池雲希是一直微笑的,對缇娜笑,對瑞貝卡笑,對楚凝笑,所以池雲希的笑只能是她的禮貌,她的教養,并不能等同于認可,亦或喜歡。

池崇陽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阿凝,我愛的,你愛我嗎?”

“嗯。”

“你知道我需要明确的表示。”

“愛。”

池崇陽其實還是不滿意的,他需要三個字,而她只說了一個字,這也是他一直不敢把所有展現在她面前的原因,他總覺得:她不夠愛他!

所以,一直以來,他是根據她所能接受範圍,展現他的能力,甚至是性格。可是,雲希找過來了,父親母親,祖父祖母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我想談談池家,想聽嗎?”池崇陽問,他想,是時候了。

“嗯。”

–“今天你見過的雲希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小我5歲。雲希自幼聰明伶俐又兼美貌,不但是我父母掌中明珠,更極受寵于爺爺奶奶,因為她是池家唯一承認的孫女。”

–“是的,爺爺奶奶還有未承認的孫子孫女存在,我聽我慢慢的講。池家其實算不得上世家,從曾祖父始開始發跡,到祖父規模做大,再傳到堂哥池崇銘中只是四代。”

–“對,你也注意到了,我說的是從祖父直接傳到了池崇銘手中的,并沒有經過我的父親亦或大伯父,我父親是自願放棄池家的産業另創天下的,而伯父則是因為他的婚事以及私生子女。”

–“因為是長輩的私事,我不能講太多,只能說大伯父婚姻內是只有池崇銘一個孩子的。還是說我家吧,我的媽媽姓王,池家并不是世家,但是王家是當之無愧的世家,發家史追溯到清朝,是清朝的巨商。我的外祖父有一子二女,大兒子便是你聽過的王禦的父親,大女兒嫁到邵家,是邵北辰的母親,二女兒就是我母親。王家男子都是從商或從政,女子便從學或從政。”

–“我的母親便是從學,生物學的教授,父親的生意便與母親的研發有關,我的父母極其恩愛,父親現在自創的生意其實已經超過了池家的祖業。”

–“阿凝,我這麽說你能聽清楚了嗎?我們的阻力應該最大的是來自于祖母祖父的阻擾,其次是外祖父外祖母,第三才是我的父親母親。”

–“阿凝,我是真的想娶你的,只是,我不能24小時在你的身邊,她們會随時刁難于你,而不會對我施加壓力,她們并不是雲希,你能為了我,為了我們,忍下來,甚至與我一起抗争嗎?”

楚凝等這一番話好久了,她感受到背後那顆有力的心跳,對于這樣的赤誠,很感動,她說:“你不了解我?你不了解我就愛上我的嗎?你不了解我就要娶我的嗎?我,楚凝,從來不怕來自于外界的力量。”

池崇陽将楚凝摟的更緊了些,卻聽到楚凝幽幽的說:“我只怕你,只怕你并不只是我看到的你,我只怕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逾越了我所能接受的範圍。”

心突然漏停了半拍,池崇陽将胳膊圈的更緊,楚凝以為他又動情,其實他是怕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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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楚凝走進辦公樓,看瑞貝卡站在辦公室門口等她,這次瑞貝卡沒有拉她進辦公室,而是依着門框,說:“晚上,我去看小雅,你一起嗎?”

“好。”楚凝回。

“5點半從公司出發,接小雅出來一起吃飯。”說完,瑞貝卡就轉身走進辦公室,還關了門,關門的一剎那,楚凝看見李默坐在裏面。

“為什麽突然要辭職?”李默問。

“李默,你記不記得有一年的春晚宋丹丹的小品,宋丹丹說她可着一只羊薅羊毛,可不就被發現了呗,我們也是,趁事發之前撤吧。”瑞貝卡說:“要不,我去了b公司,也把你招過去吧,咱們倆個換只羊接着薅?”

“說實話。”李默鐵着一張臉,說:“他前腳走,你後腳就跟過去,是吧?”

瑞貝卡沉默,不是承認,是她不能說,她知道只要告訴他,他會轉身告訴楚凝。

“我這追了七年的都要放棄了,你這追了三個月的倒是緊追不舍了?他一日不和楚凝結婚你就一日不死心嗎?什麽時候你把感情,還是明知道得不到的感情,一廂情願的感情,看的比錢都重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瑞貝卡!”

“還真不是。”瑞貝卡擡頭看着李默的眼睛,說:“你真的想錯了,我早放棄了,比你放棄的要早的多。”

“沒有放棄是門外那位。”李默随着瑞貝卡的眼睛往玻璃門外看去,溫蒂又在一樓來回的晃,她這幾天找不到池崇陽,急壞了,但是她畢竟有着已婚的身份,又不能大張旗鼓的問,只能猜,只能想碰些零星的信息,回去再整合推測。

看着溫蒂眼中的不安與忐忑,瑞貝卡說:“和她鬥了這麽多年,她總以有老公有孩子家庭工作雙豐收來鄙視我,詛咒我,現在看看,還是我聰明,敗的還是她。”

“阿凝知道嗎?”李默問。

“嗤!”瑞貝卡笑了:“看着溫蒂,你沒有同情她,沒有罵池崇陽,第一想的還是阿凝是吧?還是在想阿凝在知道池崇陽背後所有的動作後的反應,是吧?”

“你不是說你放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