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冰冷的人,他的手怎麽會是熱的?

她意識到就是被他用那只手打過時,臉頰開始火辣辣的痛,第一次被人打臉,而打她的人居然還是個讨厭的怪小孩。

想到這裏便不由得心頭火起,伸手拉下披在身上的衣服恨恨地丢了過去,然後縮着身子倒頭睡下,他好像站了一會兒,又轉身走了。

接着她聽到幾聲輕響,不一會兒他又回來了,重新把什麽東西給她蓋上,冷冷道:“你如果還想活着離開,就不要再鬧了。”

她靜了下來,細細的思量着,認為他說的有理。只有活着才有可能離開,所以不能被凍死,于是扯過那些能夠禦寒的東西蓋在了身上,不一會兒便睡着了。

夢裏竟又回到了那天夜裏,身手不凡心腸狠辣的黑衣女殺手,單薄無依的冼南歸被她追的無處可逃。

她自己竟然也在場,可是卻無能為力。見他危險只覺心如刀割,大聲喊道:“不要殺他,不要殺他,冼南歸是好人。”女殺手轉向她,恨恨道:“他是你什麽人,為什麽就不能殺?”

“他是我表哥,求你不要殺他。”她終于說了出來,但女殺手手毫不留情,揮刀斬落,她絕望地叫道:“表哥,表哥。”

從夢中驚醒時天亮了,她全身已被冷汗****,滿面淚痕,氣喘籲籲。她使勁搖頭,把腦中殘留的悲痛和驚恐盡數甩掉。

低下頭時這才發現,自己蓋在身上的是好多層白布。啊,那個笨蛋,居然拆了那麽多窗簾帳幔給她當被子?她心裏覺得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說起來,那個古怪的少年其實應該還沒有她大吧?再怎麽倨傲冷漠、老氣橫秋也無法掩飾他身量不足、纖細單薄的事實!而且,個子居然只比自己高了一丁點。要不是老擺那麽一張惱人的臭臉,雪衣還真忍不住想要把他當成個小孩子疼一疼呢!

而且這個古怪的少年究竟是什麽人?這一點她卻是毫無頭緒!

但是也不想理他,因為總覺得尴尬,只想着快些養好傷,等功力恢複了與他決戰一場,如果有把握取勝,那麽就有可能會離開。

練功間隙,看到他站在窗前拿了好多紙在看,那樣子似乎很認真,一絲不茍,看完之後舉火焚燒,然後他就閉目坐着一動不動。

而且入夜之後他就不見人影了,但是天亮之前卻又會回來。

他每天的生活似乎很簡單也很單調,他每天都要看好多紙,然後就坐下來閉目沉思。他看的東西越多坐的時間就越長。

難怪這兒的一切都是白色,他的人生大概是如此沒有顏色吧!

她有一次聽到他在外面與一個人對話,他們說的很少,但她卻知道了很多事。

“樓主,這是總樓主交給您的。”你是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

他“嗯”了一聲道:“這是他老人家的意思,還是穆嵘的主意?”

“這是總樓主的吩咐。西樓那邊有些對您不滿意,他們懷疑您在暗中與他們做對。”

“是嗎?”

“是,西樓殺不了冼南歸,他們說是由于您在暗中保護冼南歸。樓主,真是這樣嗎?”

“是又怎樣。”他的語氣有幾分挪掖,漫不經心的樣子。

“這個,恐怕總樓主知道了會不高興。您又何必呢?”

“哼,這是穆嵘自找的,怪不得我。如夜,這些你就不用管了。”

“那您好自為之吧!樓主,咱們東樓可絕不能與西樓結下梁子!”

“我本無心,是他有意。如夜,不去吧!”

“是,屬下告退。”

她雖是無意中聽到的,可是心裏卻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難怪他夜夜出去,原來是為了保護表哥?

東樓是什麽地方?還有西樓?他好像是是東樓樓主。

似乎西樓就是與表哥為難的人。還有,總樓主又是誰?居然可以給他下指令?

如此看來,他應該是人,并非妖魔鬼怪之類。

而且,他竟然會保護表哥?不管出于何種目的,想到這裏就不由得興奮起來。

他進來時依然面無表情,坐在白玉案幾前沉思了一會兒,然後鋪開紙揮筆寫字。他的筆尖上沒有沾墨,而是一種無色的像水一樣的液體。

他不停地寫,時而皺眉思索,時而颔首點頭,共寫了好幾大張,然後折疊起來密封了。

做完這些之後他就走到窗前,坐在鋪着軟氈的白木大椅上休息。不過是寫了幾張字,但他看上去卻很疲倦,很虛弱,就像打了一場仗一樣。坐在那兒很快便睡着了,睡的很沉。汗水不知不覺爬滿了額頭竟然不覺。

雪衣猶豫了一會兒,輕輕走過去給他擦了額頭上的汗珠,算是感激他保護表哥吧!這麽看去,他睡着的樣子還是很惹人心疼的!沒有了白日裏的倨傲和冷漠,也沒有了初見時那種奪目的光華,倒像是個少不經事的孩子,玩累了之後安靜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