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姑娘還不知道嗎?如今皇帝駕崩,太子和四皇子兩相奪位,最終被一個什麽前朝太子給一統了天下,現在啊,只要一進到城裏,人人都在談及此事,已經是不新鮮了。”

前朝太子?莫非就是覃霍元了……怪說不得他不殺她,卻又要将她藏起來,就是為了讓太子和皇子們之間挑起戰亂,從中好獲得漁翁之利,可當真是好手段啊。

“熬了大半天,就這麽些,姑娘快趁熱喝了吧,看你好些天沒吃東西似得。”

樂房芽從那老婦手裏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一碗稀的不能再稀的稀飯了,好在米還算是好米,喝起來味道還不錯,已經餓了好些天的她,也顧不得旁的,一股腦統統喝了下去。

忽然,樂房芽突然肚子痛起來,見碗底有些許粉末狀的東西,立即将碗“砰”的一聲砸在地上。

“你個老不死的!你想害我!”樂房芽捂着肚子嚴聲喝道,将那老婦吓了一大跳,忙不疊抖抖索索的應道:“老婦人哪裏敢謀害姑娘您啊。”

樂房芽一身穿着雖已十分髒亂,但不難看出她是大富大貴的人家裏出來的,這些花式布匹她這個老婦人見都沒有見過,哪裏敢輕易得罪,仔細巴結讨好着還來不及呢。

“那碗裏的粉末是什麽?我又怎麽會腹痛不止?”

“這……這我也不知道啊……”見樂房芽這個樣子,那老婦人是急紅了眼,要是待會兒那個少爺來看到了,指不定也以為是她要暗害這個姑娘,可是她一個鄉下老婦人,無緣無故害人性命幹什麽呢?

老婦頓時慌了神,眼睛撇了一眼地上的碎碗,忙又急切道:“姑娘莫不是餓暈了頭,不認識那米碎渣子了吧?老婦就這麽點米,難免會有些碎米渣子在裏面,莫不是姑娘吃慣了好米,從未見過這個,誤以為是老婦下的什麽東西呢?”

樂房芽捧着腹倚在床板上,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望着眼前這個吓的慌張的婦人,碎米渣子?她的确還是頭一回聽說,可如果是這樣,她又怎麽會突然腹痛呢?

莫不是餓的太久,突然又吃的太急,腸胃有所不适應的緣故嗎?

此刻,從外面傳來一聲籲馬聲,像是誰趕了一輛馬車來,樂房芽忙捧着腹撐着身子往外看去,果然是樂景齊。

“哥。”樂房芽殷勤的笑了一聲。

樂景齊從馬車外跳下來,馬車簾子被掀開,齊氏從裏面慢慢扶着樂景齊走了下來,樂房芽見齊氏也來了,更加興奮地往前迎去。

“娘,您怎麽也來了。”

“回頭再說,先上車吧。”齊氏上前握着樂房芽的手道。

“诶!”樂房芽興高采烈的上了馬車,想着自己終于得救了,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而那老婦人一直筆直的站在房門口,見樂房芽上了車,一顆懸着的心這才落了下來,生怕她再想起方才的事情,胡亂咬她一口,平白生出事端來。

齊氏見門口的老婦人眼睛一直看着樂房芽,眼珠子一轉,随後将自己藏在懷中用一方手帕包着的玉手镯給取了出來,走到那老婦人的面前。

“大姐,辛苦你照顧我女兒了,這是我的一點點心意,還望您能收下。”齊氏當着那婦人的面将方帕打開,露出通體透亮的白玉手镯來。

那老婦人哪裏見過這樣好的東西,眼睛立馬就直了,仿佛是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寶貝,東西雖好,可到底是人家的,她也沒做什麽了不得的事,貢獻的那一點僅剩的米粥都還被那姑娘打翻了不少,鬧的人家肚子疼,所以她也實在是不好收人家這麽貴重的禮物。

老婦人盯着玉手镯看了一眼,又盯着齊氏擺了擺手道:“不不不,這……這太貴重了,老婦收受不起,要不得,要不得的。”

齊氏祥和的笑了笑,将玉手镯塞進了老婦的手裏,語氣緩慢:“受的起的,你救的可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兒,你救的是我的女兒,這個禮就應該收。”

“這……”老婦人見齊氏實在是誠意滿滿,便也索性開了口道:“夫人可真是個心善的菩薩,您若實在是想要感謝我的話,不如直接給老婦幾文錢吧,這樣老婦也好給家裏添點兒米,這個玉镯子還是就免了吧,實在是太貴重了,老婦着實是不敢收啊。”

“收着吧,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這個店兒了。”齊氏秉着臉,語氣變得生硬起來,拍了拍老婦人的手,命她将玉手镯收好。

老婦人見齊氏的臉唰的一下略微跨了下來,似乎是快沒有了耐性似得,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略有所吓到,便不再猶豫,忙不疊的将那玉手镯緊緊地握在手裏,連連點着頭道:“诶诶!那就謝謝夫人了。”

“娘,你們好了沒有啊。”馬車內,樂房芽有些極不耐煩的探出頭來喚道。

樂景齊也重新上了馬車,将繩子重新握好,準備随時出發。

齊氏見老婦人将镯子安心收下,這才轉過身,滿臉陰戾地往馬車內走去,并不動聲色地掏出袖子裏的手帕将自己的手仔細地擦了又擦,最後索性連手帕都不要了。

“駕……”

随着樂景齊的一聲打馬,馬車開始調頭往回走去,那老婦人倚在門口望着那馬車走了好遠才回過神來,生怕那人後悔了似得,重新來将這手镯子要回。直到望不見了馬車,才重新揉了揉眼睛,看着自己手裏的用方帕精心包着的镯子,笑開了花,這下子不僅可以買米了,還可以買鹽買醋買好多的東西,想到這裏,那婦人就更加歡喜了,仿佛這輩子都沒有這麽開心過。

忽然,老婦人瞅見那陽光底下,方才那馬車停置的地方,什麽東西在閃閃發光。老婦再次揉了揉眼,往前走去,走近一看,才看到原來是一方絲帕,只是那絲帕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做的,那絲線竟能在陽光底下閃閃發光,老婦不由得覺得稀奇,連忙從地上撿了起來,長長嘆息了一聲又啧啧嘴道:“這有錢人家的夫人可就是不一樣,這樣好的東西,說不要就不要了,都是命啊,怎的我這瘸老婆子就偏生投不到這樣的好人家,落得個孤苦一人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