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頭,卻見雪衣淚光盈然,望着他輕輕搖頭,眼中似有哀求之意。她第一次叫他哥,只是為了那個不知死活的孩子求情。

他眼中遲疑了一下,立即垂下了頭,全身為真氣所鼓動漲滿的衣袂萎然垂了下來。一時間心頭煩躁狂亂,他憤然轉身,拂袖而去。圍觀的人驚叫着忙讓開了一條道,雪衣忙低着頭追了上去。

他走的很快,雪衣緊緊跟随。

到後來他展開輕功疾奔,雪衣也展開輕功去追。

她也是聽人家說雲玥武功絕世,不過雖然交手過,但是他并未盡力,所以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真正的實力,此刻卻是真的信了,能如此輕而易舉發出那麽厲害的掌力,這樣的高手世間恐怕真的不多。

可若是當初與大漠蒼啦那些殘部交手的時候使出殺招,恐怕那些人都難活命吧!一時間心頭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她追上時,雲玥已經停下了。

他正扶着一棵大樹劇烈的喘氣,臉頰紅的像是能滴出血。

武功越高的人殺性越大,那些如同魔物一般潛伏在體內的殺性一旦被喚起,他就很難再控制住了。

剛才他的殺氣已經大動,卻為了她而不得不生生收回。一時間胸中如堵住了一般難受,幾乎無法呼吸了。

這個善良的女子,是決不容許殺戮發生在她眼皮底下的。

所以他要克制,每一次當他的殺性被喚起時,內心那一片無法抑制的殺氣如潮水一般都要劇烈的翻湧,滔天的巨浪似乎要從內至外地把他吞噬!

他極力忍受着這種分裂似的痛苦,而最讓他難以忍受的不是別人的嘲諷,而是她竟被別人欺負,甚至被人羞辱。那個該死的人還有那個孩子,他們居然用那麽粗俗的話語侮辱她。那一刻,他的心有一種被撕開的痛楚。雪衣,他最心愛的妹妹,怎麽可以受這樣的委屈呀!

他好恨,恨自己不能把那兩個人……他甚至恨,恨她為什麽要阻止。他咬着牙重重的把頭往樹上撞,每撞一下,樹幹就簌簌顫抖不已。他近乎瘋狂地撞着,竟似已忘了疼。已不知是撞第幾下了,怎麽好像撞上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接着聽到一聲痛哼。

卻見雪衣甩着生疼的手掌淚眼汪汪道:“你幹什麽那麽對待自己呀?”

他心裏一疼,狂跳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了,臉上的紅潮也褪了。把她的手掌放在自己雙掌之間輕輕揉着,眼中是一片溫柔的憐惜。

“你為什麽要這樣?在生我的氣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他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了一道彎彎的陰影,只是不說話。她黯然垂淚道:“你是為了救我才把腿弄傷的,他們說你,所以你在生我的氣吧!對不起。”她輕聲道:“和我在一起只會讓你生氣,既然現在已經到了京城,那麽,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見了的好。”她抽回手轉身而去。

因為初來京城,所以冼南歸被罷官的事她還不知道,當然他生病的事她也不知。

她只是想去問他,自己到底是不是毓家的女兒。

雖然到現在她已經相信了八成,但是終究……還是不能完全确定。她在臨走前一定要把身世弄清楚。

她信任冼南歸,相信他是不會騙自己的。

冼南歸比她大兩歲,而且少年老成,若是她真的不是毓家的女兒,那麽這樣的事他一定是知道一些的吧!

她在冼府的高牆外徘徊,直到夜深人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