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的聲音緩緩自上而下飄了下來,“孩子,你做得對,墨夷……太任性了。”
“王上,都是伊娜爾的錯。”她低下頭道。
“不,你也是我的孩子,你們都沒錯。伊娜爾,這些年孤一直把你當做自己的女兒,你為何忽然不叫孤父王了?”
“伊娜爾不敢……”
“你不用愧疚,無論發生什麽事,孤都不會怪你們的。”王的聲音令她稍稍安心了。
“王……王上,墨夷殿下……怎麽辦?”她擡起頭輕輕問道。
“愛沒有錯,但這孩子這次太任性了。伊娜爾,你随王叔狄克邦去把他找回來吧。一定要他回來,答應他一切條件。”王的目光居高臨下,讓她不敢相對,更無法違抗。
“當此時機,狄克邦自然會蠢蠢欲動,或許這次他巴不得墨夷再也不回來。可惜孤的孩子呀,他永遠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将會産生什麽樣的影響。你去,替孤将他帶回來。”洛迦王嘆了口氣道。
狄克邦帶着鐵甲侍衛與雪聖女伊娜爾星夜兼程,去追尋墨夷王子。
到了第二天傍晚時離晏城已經數百裏了。
大家停下來休息,一行人足有百十多,侍衛們已經開始安營紮寨,準備再次住宿。
雪聖女望着殘雪上那一行通向遙遠北方的馬蹄印記出神。
“姑娘,你說殿下會去哪裏呢?他一個人沒吃沒喝,又冷又餓,這可怎麽辦?”雁翎子走過來有些焦急道。
“刷”的一聲,一道黑影撲到了她面前,吓得她“啊”一聲驚叫。大黑犬搖了搖尾巴,正嗬嗬喘着粗氣,昂頭望着她們。
“青狼,吓死我了。你這個大壞蛋!”雁翎子狠狠瞪了它幾眼。
雪聖女伸手撫摸着狼犬背上的毛,低聲道:“你能找到你的主人,對嗎?”它竟仿佛通靈一般的緩緩點頭。
這頭獸非狼非犬,似狼似犬,是墨夷十歲那年打獵時撿回來,見它頗具靈性。
性,便一直養着。
那時候還只有小小的一團,毛茸茸的,經常握在小竹籃裏。後來越長越大,形體竟比一般的狼大了一倍,且兼具狼與犬的優點,墨夷非常喜愛,便把它帶在身邊,如貼身侍衛一般。
此外他還養了一只靈鳥,取名青鳥,因為那只鳥可以充當很好的信使。
不過青鳥在他十五歲那年就送給了伊娜爾,伊娜爾離開天山時又留給了師父,現在只有一頭青狼了。
天還未亮時青狼忽然躁動不安起來,嗷嗷嚎叫着,吵得所有人都醒了。
“一定是王子出現了,我們快去找吧!”雁翎子急急道。
狄克邦也同意了,于是大家紛紛跨上馬背,跟着青狼出發了。
漸漸的衆人都感覺到一陣隐隐的寒氣,迎面刮來的風中帶着絲絲水汽,冰寒入骨。
“前面就是奈落河了!”狄克邦揚鞭道。
奈落在佛經中奈落河是一條常年冰寒的河,水底凝結着千年不化的寒冰,一眼望去藍瑩瑩、冷森森的,透出一股子懾人的碧色,老人們都說這條河的水底直通地獄,深不可測,所以一般很少有人會來到這裏!
河兩岸是高約三丈的岩壁,石縫間綠苔濕滑,寒氣襲人。河面上橫跨着一座三尺寬的木板橋,橋下水霧彌漫,波光蕩漾!偶爾有鳥群方一靠近,立刻尖叫着飛旋繞開,令人毛骨悚然。
轉眼間已經到了河邊,大家勒馬止步,只見橋頭木樁上拴着一匹馬,橋中央站着一人,正望着橋下的森森碧水出神,那人神情黯然,沉默不語,竟似沒看到大批人馬到來一般。
雁翎子忍不住叫道:“殿下!”他擡起頭看到了來人,也看到了那個白影,精神為之一振,不由得叫了聲:“伊娜爾!”
但随即眼神又暗淡了下來,道:“王叔,你們走吧!我不再是洛迦王子了。”
“墨夷,別任性了,我們是奉了王命,一定要将你帶回去的。”狄克邦大聲呼喝道。
雪聖女躍下馬背,朝着河邊奔去,她看出他有些不對勁,生怕他做什麽傻事,想要上前阻攔勸慰。
墨夷慘然一笑,道:“你們又何苦再逼,我已覺得活夠了。生有何歡,死有何懼?”他說完就欲往下跳。
青狼本在雪聖女的身後,一見主人做出這樣危險的舉動,猛地竄了過去。
雪聖女一時沒有留意,竟被它勁猛的撲勢一帶,生生跌了開去。
衆人不覺大驚,只聽‘嘩啦’的一聲,雪聖女一襲白衣直直墜下去,落入了奈落河。
墨夷臉色大變,叫了聲伊娜爾,縱身跳了下去。
雁翎子撲倒岸邊大叫:“殿下,殿下,雪聖女不識水性,你快救她!”
青狼躍過去時沒來得及只叼住了他衣袖的一角,垂着大腦袋,呆呆的站在橋頭,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