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來我家吧。”這句話被他說得多麽自然而然,好像家常便飯般,可是,如今早不同于幾天前。錦媚在心裏松了口氣,輕輕應了一聲,對方便挂斷了電話。

雖然有絕對正當無私的理由再去見他,但其實,自己心裏面好像還是有着些許期待的。不然,為什麽他送的花被插在花瓶裏明明就已經凋謝了,而自己卻還不忍丢掉呢?錦媚幽幽嘆了口氣,然後伸出手去從花瓶裏拿出蔫掉的小雛菊扔進了垃圾桶裏。

而周日這天,莊明皓早早就起床了,破天荒的,為自己做了還算豐盛的早餐,連王伯的好心幫忙都拒絕了。鮮牛奶,煎雞蛋、培根,烤面包,還好心情的,自己調了個抹面包的醬。連王伯這個老好人都忍不住揶揄他,“今天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嗎?”

莊明皓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結果,錦媚在下午三點的樣子才姍姍而來。

“不好意思,我來的還是時候吧。一沒有班,我就起不來,睡到中午才起來。”看得出來,她是急匆匆趕來的,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耳鬓的碎發都潤濕了,臉上漾着微微潮紅。錦媚說完,就将手裏的紙袋遞上去,然後覺得自己解釋得過頭了,臉上讪讪的。

莊明皓疑惑的接過袋子,打開的瞬間,眼眸似蠟燭般被火柴的微弱光芒點亮。

錦媚是兩天前下了中班後和同事去逛街時,無意之間看到那件襯衣的。和莊明皓那件被她的遮陽傘劃破,後來又被她親手剪爛的襯衣一模一樣,她幾乎沒有猶豫,鬼使神差的,趁着她同事四處看時就買下了它。後來,還是無可避免的被同事看到,同事那副見鬼的表情,她至今仍記憶猶新。

她說,“錦媚,據我所知,你應該還沒有男朋友吧,這,又是買給誰的啊?!”

同事的語氣古怪極了,錦媚自然知道她是怎樣想的,反正,她和她也不是特別熟,她們甚至都不是一個科室的。解釋太多反而會惹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哦,過幾天,我表哥會來看我,我看這件襯衣不錯,買了送給他,當作久別重逢的禮物。”

“這樣啊。”同事沒再在這個話題上做更多的停留,話題卻是轉移得出乎意料的快,“我說錦媚,你條件也算不得差啊,聽說醫院裏也不是沒人追過你,為什麽你都還沒有一個男朋友呢?”

“呵呵~”錦媚想了想,“你真想知道我的想法嗎?”她微笑着卻是極其認真地問同事。

“嗯。”同事點點頭。

“我是不會找同行結婚的,甚至談戀愛都不行。”

錦媚才說完這句,同事就迫不及待地問:“為什麽啊?”

“你想啊,醫院是每個人一生中總會去到的地方,而我還得在這個地方工作二三十年,我不希望自己在這樣一個地方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記。”

“不好的印記?”

“如果,我和一個醫生結了婚,然後有了小孩,後來又不小心離婚了,以後小孩子去醫院看個病什麽的,都将接受一路的異樣的眼光。大人倒是無所謂,可是小孩子敏感又脆弱,我不願意這樣的悲劇發生。而如果說,我和一位醫生在醫院有過一段人盡皆知的戀情,他和我都不會就此辭職,以後和我結婚的我的真命天子,去到醫院聽到我和別人的曾經種種,別說他了,我自己都覺得不舒服。”

錦媚說得一本正經,同事聽完卻是哈哈大笑,“我說,錦媚你也想得太多太遠了。你就顧好自己眼前的事便好,以後的事,誰說的準呢?”

“還有,你太悲觀了,什麽都往最壞的方面想,這點,真得改改!”

錦媚想到自己最近和這位同事愈發親密,大概也是因為她的這番話吧。不是沒有道理,她也有真正聽到心裏,但是......實踐起來,怕還是需要很多時間的。

錦媚沒有過多顧及莊明皓的表情,只說:“偶然在街上看到的,按照你的身型買的中號,應該合适的。如果不合适的話,我只好......重新買一件給你了,這件衣服我已經洗好熨燙過了。”

“哦?”莊明皓輕輕擡了擡眉毛,握着襯衣的手也不自覺增加了幾分力道。這是,她親手搓洗熨燙過的衣服。雖然他那件襯衣是他最喜歡的某個牌子的限量版,而手中的這件,不過是某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牌子的仿冒品,但是,他不介意!

“面料手感還不錯。”

“是嗎?”錦媚會心的笑起來,“不是很貴,本來還怕自己買錯了。你不嫌棄就好。”錦媚直白地道。

莊明皓皺眉,“為什麽我會覺得你有些怕我,做什麽都小心翼翼的。”

錦媚的神色微微一變,脫口而出,“哪有?!我哪有怕你?!”突然又沉靜下來,“你是有錢人嘛,我又不知道你們有錢人是不是很挑剔很難相處。總之,是我弄傷你在先,幫你換藥以禮相待,不對嗎?”

“是這樣嗎?”莊明皓凝眉。

“不然呢?我們又不熟,甚至現在都還連朋友都算不上。”錦媚直抒胸臆。

“怎麽?”莊明皓的眉頭越皺越深,“原來,你還沒拿我當朋友啊?!我可是一直當你是朋友的!還是說,我真的如你想象之中那樣,又挑剔又難相處?”說這話時,莊明皓故意加重了語氣。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錦媚臉上的懊惱顯而易見。

莊明皓臉上卻突現促狹的笑意,錦媚這才明白自己上了當。只好說,“我是拿你當朋友啊,可又怕自己自作多情,你是有錢人嘛,交朋友也總會有所限制,所以......”

“到底是我這個‘有錢人’瞧不上你,還是根本就是你瞧不上我這個‘有錢人’啊?”莊明皓戲谑道。

錦媚一時被噎住,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看吧,被我猜對了。是你嫌棄我!”莊明皓眼中的笑意愈盛。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說,只有同等階級的人才能建立真正的友誼,你覺得呢?”

“我不這樣認為!”

“可是吧,我認為這話說得還是很有道理的。”

錦媚坐在公共汽車上想着他們最後的談話,他,是什麽意思呢?他,想和她做朋友嗎?錦媚直覺是自己想多了,索性什麽都不想,把頭靠在窗玻璃上假寐。包裏的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震動起來。

“喂?”錦媚拿出手機,摁下接聽鍵。

“是我。莊明皓。”

聽到這個聲音,錦媚精神一震,“還有什麽事嗎?”

“嗯......剛剛我忘記了,那天你來我家落下的披肩都還沒有還給你。”

錦媚想了想,恍然大悟,“啊~那個!”那條披肩是她的最愛,本來某天配衣服時她還在奇怪,她的那條披肩去哪兒了。“那個,你等等哦,我馬上坐車回來拿。”

莊明皓在送走錦媚後就上樓去了,他們之間,這麽一來一去,到今天也就算正式結束了吧,以後,還有什麽機會和借口再相見呢?

他突然就有一種莫名的沖動,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确實是沖動。

随手打開衣櫃,把她買來的襯衣扔進去,電光火石之間,一抹缤紛色彩從眼前一閃而過。莊明皓重新拉開衣櫃,就看見了姬錦媚第一次來他家裏落下的披肩。

他伸手從衣架上取下疊的整整齊齊的披肩,他記得那天他把披肩拿上樓就随手扔在了哪兒,想必是保姆整理的吧。他還記得剛剛王伯對他暗地裏表現出的“不懷好意”的笑容以及他打量姬錦媚的眼神,分明就是公公看準媳婦的模樣。

他緊緊握住手裏的披肩,某種沖動如驚濤駭浪拍打着堤壩,一陣強過一陣,終于心中的防線終于土崩瓦解。他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于是迫不及待地撥通了她的電話,在她一聲“喂”之後,又才發現自己真是被沖昏了頭腦,她現在應該是在回去的路上,他突然的電話是要把她叫回來嗎?然後,在這樣的情境下自己又能說點什麽,做點什麽?她還不就拿到披肩後就離開了。

所以,莊明皓出了人生三十年來最大的糗。

聽到她說她要回來拿,莊明皓有些慌了,“那個,哦,那個披肩被送去幹洗了。”他編了一個自認為還不錯的謊話。

“哦,這樣啊。沒關系,也不麻煩你了,你告訴我是在哪家幹洗店,然後跟幹洗店的老板說一聲,我自己去取就可以了。”錦媚不慌不忙地答道。

什麽?這女人!“嗯......那個,我忘了,已經送回來了。”莊明皓這才發現某句話的真谛,說一句謊話要用一百句來圓,他心裏懊惱的要死。話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