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顯将倩兮的屍體從地上抱了起來,準備帶她離開。途經樂逍遙身邊時,喃喃開口:“原本我找她,是為了讓她放心,當大事了結之後,就帶她去一個無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那個地方一定要美的像個世外桃源。她說她想給我生一個大胖兒子,然後再生一個女兒,她說……她喜歡女兒。”
司徒顯哽咽出聲,樂逍遙更加是自責無比。
見司徒顯欲帶倩兮的屍體離去,聶封起身攔住了他:“你不能走。”
“讓開。”語氣平靜,大有不可阻擋之勢。
“聶護法,讓他走,今日他的路,誰也別想攔。”樂逍遙望着地面,聲音冷冷清清。
“回娘娘,司徒顯身份特殊,屬下不敢随意放人。更何況今夜您與司徒夜闖刑部,打亂了皇上的安排和計劃。恕屬下更加不能讓司徒顯就此離去。”
“呵。是啊,他的安排和計劃,怪說不得倩兮要自己服毒。”
樂逍遙将指甲掐進了自己的手心。
“娘娘,您誤會了……”
“誤會?倩兮的命都沒有了,你跟我說是誤會?”樂逍遙怒吼道,從腰間拔出九天玄晶鏡。
“今夜你若讓便讓,不讓,也得讓!”
“娘娘,您莫要讓屬下為難。”
聶封話音剛落,樂逍遙便祭出鏡子準備施法,誰料卻被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吼給打消了。
“你在幹什麽!”
覃霍元原本還是沒能忍住,打算去朝華宮看看樂逍遙,誰知竟然撲了個空,立即便想到她一定是來刑部了。未免事情鬧大,繼而一發不可收拾,便直接奔了過來。
而一旁早收到了耶魯禮飛鴿傳書的耶魯莎,假借睡不着的原由,随同覃霍元也一起趕了過來。
樂逍遙原本就怒不可遏,當看到一旁站立着的耶魯莎後,眼睛更是急紅了起來。
“是你,都是你,是你……!”
如同被激怒地獅子,發狠一般念着咒語,鏡子裏突然冒出熊熊大火往耶魯莎的身上燒去。
然而,覃霍元為了保護耶魯莎,連忙為她擋下這一無妄之災,樂逍遙收手不及,還是導致覃霍元背部灼傷。
“皇上……”聶封在一旁緊張的叫着。
“娘娘,您怎麽可以……”聶封話還沒說完,覃霍元便吃力的搶話道:“讓他們走。
衆人見覃霍元發話,便依次讓開一條道來。樂逍遙望了一眼覃霍元背上的傷勢,随後皺了皺眉頭,冷漠無情地往外走去。
既然他要替人受過,憐香惜玉,那就成全他去英雄救美吧。
将司徒顯送出門口後,樂逍遙終究還是緩緩開口:”是我對不起你,司徒大哥,真的很抱歉。”
司徒顯在前方抱着倩兮,沒有回話、亦沒有回頭。抱着倩兮的手更緊了緊,終究還是哽咽着吐露出一句來:“他真的算不得你的良人,好自為之。”
随後大步往前走去。
樂逍遙愣在原地,心中泛起無數悲涼。如果當初她抵死不進宮,是不是就看不到今天的慘烈,倩兮也不用死?眼淚大滴大滴的滑落,淹沒在無聲黑夜裏。
“皇上,用不用屬下先去把太醫叫過來診治一下?”
聶封關切道。
一旁的耶魯莎更加是心疼的眼淚都掉下來了:“對不起阿陽哥哥,方才莎真不該讓您為莎擋在前面的,疼不疼啊?”
聲音煞是嬌弱動聽,充滿了關懷,對比起來,仿佛樂逍遙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夜叉。
樂逍遙在前面聽着身後人的言語,心中愈漸寒涼,擡頭望了望天上的一輪孤月,試圖阻斷自己的淚水,獨自往宮中走去。
“聶封,你留下來善後,今夜之事誰也不準洩露,一切就此作罷。”
“是。”
“來人,保護貴妃娘娘回宮。”覃霍元将耶魯莎挽着自己的手撫了下去,吩咐完後,便小跑着上前将前面的樂逍遙一把抱在了懷中,抱的十分用力,仿佛要将樂逍遙擁進自己的心裏。
耶魯莎還未來得及撒嬌,就見覃霍元就這樣明目張膽地帶着那個女人消失在她的視線當中,狠狠地捏緊了拳頭,眼中的仇恨和嫉妒,仿佛要滲的出來,也許唯一的安慰就是弄死了倩兮那個丫頭,只要樂逍遙傷心,她就開心!
往後的日子,還來日方長,只要她一日留在宮中,她就定會讓她一日不得安寧!
被覃霍元抱着的樂逍遙緊咬着唇,想要下地,又怕他不肯放,掙紮之間,會加重他背上的傷。
想要說出一絲關切的話,可是因為隔着倩兮的死,又怎麽都張不開口,一路上緘默無言。就那般靜靜地、靜靜地流着淚,任由他抱着回了宮。
覃霍元也不出聲,忍着背上的疼痛,不說一句責備的話,也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知道她又誤會了自己,可是這個時候,人已死,任憑他說什麽,只怕她也不會相信。
與其白費力氣,倒不如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他是愛着她的,并且不止一星半點。
覃霍元就那般感受着她的心跳和呼吸聲,從一開始的哽咽到最後傳來勻稱的呼吸聲。大約是哭的累了,便挂着眼淚沉沉地睡過去了。
抵達朝華宮後,芙蕖急急忙忙地為樂逍遙鋪着被子,見覃霍元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後,她再輕輕地為她蓋上被子。
“這幾日,好好伺候你們主子。”
“是。”
留下這就話後,覃霍元轉身離開,芙蕖這才看見他的身後竟然大片大片的流着血,頓時驚的愣在原地。轉頭看了一眼樂逍遙,只見她的眼角滑下一顆豆大的淚水來。
次日清晨,芙蕖打了水前來給樂逍遙洗臉,樂逍遙看了看身着一身紫衣的芙蕖。忽然就想起了倩兮,平素裏,這個時候,原本應該是她站在自己身邊伺候着。想着倩兮臨死之前說的話,想着司徒顯抱着倩兮時說的那些兩人的憧憬,樂逍遙忽然就笑了,笑的無比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