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墨夷正赤膊趴在榻上,臉埋在手臂裏看不出表情。而她的身上趴伏着一個俏麗的女子,蜜色的肌膚閃着健康的光澤,纏頭的發帶上鑲嵌着耀眼的珍珠寶石,與那雙紫葡萄般美麗耀目的眸子交相輝映,頸側垂下的發辮上綴着各色的細碎珠子,閃閃發光。
她是麗雅,大将軍霍圖特的女兒。她怎麽會在洛安宮呢?而且,他們還那麽親密的樣子?麗雅的平素滿是倨傲的臉上此刻卻帶着柔婉的微笑,纖細的手指一寸寸的捏過他的肩背,面上笑靥如花,嘴角泛起了一顆小小的梨渦。
她使勁閉了一下眼睛,屏氣凝神,一步步退了出去。在這裏,她絕對是一個多餘的存在。
心裏好像一下子空了,或許一直都是空的吧!她失魂落魄的走下了臺階,青狼搖着尾巴迎了上來。她卻似毫無知覺般一步步往前走,眼中空無一物。青狼跟着她一直到了同心院外,她卻是再也沒有了一絲力氣,撲通一雙雙膝一軟跌坐在外面。喉頭有些腥甜,咳了一下嗆了滿口的血意。
與此同時,眼中的淚無聲的滑落。
守護在側的青狼被這異樣的氣氛感染,發出了難過的嗚嗚聲。
她感覺自己那隐忍的瘀傷似暗夜裏的雪花飄灑,輕綿而細碎的冰凍着她正在努力恢複溫暖的靈魂。
她的心從什麽時候變得那麽空了?她仔細想了想,卻什麽也想不起來。
她的生命中似乎有那麽一段的空白,但又不是完全的空白,好像關于什麽人和什麽事變得淡漠的若有若無,仔細一想,愈發的迷惘。
她忽然驚覺,此刻的自己根本就是一個殘缺的靈魂,有什麽東西在不知何時已經丢失了,而她全然不知。
這麽長時間來,她一直從他身上汲取溫暖和力量,那種被愛的感覺很幸福,像是能治愈世間一切的傷痛。
但是在這一刻,她卻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曾近傷的很深很重,再也治不好了。而他往日所給的一切,都只是暫時的美好。
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只是她太過當真了吧!
人間****,都不過鏡花水月。
可不管怎麽寬慰自己,心底卻還是感覺到難以忍受的傷痛。
枕席間的情話綿綿原來不過是騙她的小手段啊,但他卻能說的那麽動聽而認真。如今成親才半年多,他便已經背着她與別的女子在一起了。
人真是貪心的動物,成婚之初,她還一直想着總有一天他是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正妃的。但是到了現在,卻忽然發現這件事是如此的痛苦且難以忍受。
難道在相處的這段時間裏,她已經不知不覺的上心了?認真了?終于還是把他當成了生命中無法替換的依賴和信任?但是潛意識裏卻又害怕這背離和失去,所以一直猶豫着、忐忑着,從來沒有說出口。
可若非親眼看到,殺了她她也無法相信,那雙真摯而純粹的赤眸裏掩藏着她不知道的東西。而她看着她的癡迷和深情都是僞裝的。
“伊娜爾怎麽了?”墨夷坐起身有些驚慌道。
青狼焦躁不安的來回踱着,不住的朝同心院的方向低嚎。
“雪妃的病又犯了嗎?”麗雅走過來道。
他眉頭一皺,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看青狼的意思,她應該不太好。不行,我要過去看看!”
“那我也去。”麗雅忙道。
墨夷搖頭道:“你在這裏呆着就好了,伊娜爾看到了會多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漢人的心思本就比咱們多,況且她有什麽事都總是悶在心裏。”
“可是我不放心啊!”麗雅道,“萬一你摔倒了怎麽辦?”她的聲音軟下來,帶着幾分嬌甜道。墨夷拗不過他,只得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