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她喜歡這張臉,不如毀掉……

“我是騙了陛下, 可齊保是無辜。”沈微漁伸出手,輕輕扯住他的衣角,仰起的面頰有淚痕劃過。

羸弱、楚楚可憐。

如即将折在枝頭的芙蓉花, 嬌美、憔悴。

蕭庭訚面無表情地睥睨她, “事到臨頭,你不自己辯解,一心一意為別人求情, 沈微漁, 你倘若真的想求情, 一開始就莫要将無辜之人牽連其中。”

沈微漁聽出他的羞辱意味,雙手顫抖,頸部線條繃直,秋水剪瞳裏泛着水光,“我知道錯了,求求陛下,求求你!”

“你當真想求我。”蕭庭訚冷靜地道。

沈微漁還以為他心軟,迫不及待地颔首, 卻見他唇角彎起,殘忍地道:“你若當真想求朕,想必你也願意往後都不需要這雙腿對不對。”

蕭庭訚語氣冰冷, 阒寂的黑眸流露幾分惡意, 凝望于她。

沈微漁臉色僵硬,羅裙下的小腿遮掩不住地顫抖。

垂死掙紮的獵物, 妄圖博取憐惜,可心如鐵石的獵人,早已不是昔日被獵物騙得團團轉之人。

“原來你不願意用這雙腿換他人的性命。”

“沈微漁,他可是因你才遭受苦楚, 可你連一雙腿都不願意償還給他,當真無情無義。”

蕭庭訚嘲諷地道。

沈微漁無力松開他的衣角,瑟瑟發抖的身子好似一燭火,被風霜搖曳。

“陛下……”沈微漁攥緊雙手,耳邊嗡嗡,心中一片荒蕪,恐慌猶如蜘蛛包裹她,緩緩收緊,氣息都被一寸寸吞沒。

她知道自己對不起齊保,也對不起蕭庭訚,一切都是她的自作主張。

倘若不是為了蕭庭訚那張臉,事情也不會鬧成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有錯。

她不該牽連無辜的人進來。

沈微漁用力咬住下唇,避免失态,低聲輕道:“若我做出抉擇,陛下會放過他嗎?”

蕭庭訚居高臨下,将她的掙紮與痛苦盡收眼底,“當然。”

沈微漁聞言,面色恍惚,終究不忍心牽連無辜之人,便垂眸苦笑道:“既如此,我聽從陛下的安排。”不過一雙腿,大不了以後……

她不敢細想,壓抑心中的懼怕。

蕭庭訚聽到她這句話,并未意外,可心底還是有無名火傾巢而出。

她能為無辜的人,做出斷腿的地步,那他在沈微漁心中究竟算什麽?明明他也是無辜之人。

蕭庭訚的眼眸陰沉,冷靜淡然道:“你當真願意。”

沈微漁垂眸,胸口的恐懼又四面八方散開,想逃,又不知逃向何處。

她無力地颔首,耳畔傳來蕭庭訚的嗤笑聲。

這嗤笑宛如懸在她頭頂的一把刀,令她膽戰心驚。

“陛下。”

沈微漁輕聲喊了一聲,青瓷藥瓶滾入她的面前。

“吃下去。”蕭庭訚不容置喙道。

沈微漁抿着唇,手一伸,倒出幾粒褐色藥丸在掌心。

她擡眸看向蕭庭訚,卻見他面無表情,望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陌生人般淡漠。

沈微漁收回目光,思忖片刻,便将藥丸吞入腹中。

剎那間,疼痛從胸口萦繞到四肢百骸,沈微漁尖叫出聲,倒在被褥間,青絲迤逦,血色褪去,雙眼痛苦地泛出淚花。

“陛……”

好疼!好疼!蕭庭訚之前不是說此藥是讓人四肢無力的藥嗎?

為何這般疼。

沈微漁捂住胸口,疼得想要四處打滾,可才一動,冷汗涔涔,錐心之痛牽連全身。

她無能為力地蜷縮,渾身顫抖間,似乎聽到炭火“滋滋”聲,同時一股寒意從小腿蔓延。

沈微漁雙目圓睜,迫切地想要将小腿藏在羅裙下,可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以不容置喙的力道,拖拽到一旁。

沁涼的觸感,從上往下臨摹,像是對待珍寶小心翼翼。

沈微漁在一霎,忘卻疼痛帶來的折磨。

倏然,下擺空蕩蕩,好似被人掀起羅裙,寒意攀爬小腿,像是毒蛇在蠕動。

她雙腿打顫。

沈微漁的冷汗浸透薄衫,莫名的恐慌,灌入心間,快逃——

她還來不及掙紮,小腿突然一抽,緊随其後的便是洶湧的疼痛,刺入骨間,心口頓時心如刀絞。

“啊啊啊——”

她的腿。

沈微漁痛得滿臉暴汗,唇齒微張,卻被塞入布帛,淚水浸滿臉頰,卻被人溫柔地擦去。

“怕嗎?”

沈微漁惶恐地想要搖頭,卻聽到男人殘酷地道:“這才剛開始。”

“啊——”

沈微漁眼中堆砌淚花,霧蒙蒙,看不清眼前的真切,可小腿傳來的疼痛,啃噬着她的心神,令她恨不得要昏厥過去。

可蕭庭訚卻狠了心,扣住她的下颌,故意折磨地解開她腰間的絲縧。

當寒意充斥肌膚,疼痛驟然爆發,不帶任何的溫情耳鬓厮磨,仿佛将她當成砧板上魚,用刀一遍遍淩遲身上脆弱的魚鱗。

瘋子,蕭庭訚就是個瘋子。

他都打斷自己的腿,還要折磨她。

沈微漁青絲垂落,有一绺黏在他的脖頸,雙臂無力垂下,哪怕此時此刻坐在他懷裏,渾身疼痛,一絲力氣皆無,可她仍恨不得要咬住他的肩膀。

但她唇齒間被塞了布帛,無法咬下他的肉來洩心頭憤怒。

沈微漁的心間湧入絕望,汩汩淚水如珍珠落下。她憑什麽要遭遇這些痛苦,不過是騙了他。

她知道做錯了,可他不能這麽殘忍對待她。

沈微漁臉頰遍布淚痕,面容逐漸麻木,雙眼陷入了空洞,任其折磨直至終于承受不住,跌入漆黑中。

羅帳搖曳,青煙袅袅,紫檀木的案幾擺着一只瓷碗,一只纖柔的手伸出來,正要碰到瓷碗。

下一刻,皓腕被人攥住,幾乎是不帶任何情面地将人拖回床褥間。

“不!”沈微漁嗓音嘶啞,雪肌遍布暧昧的痕跡,躺在床褥間,垂死掙紮地想要遠離蕭庭訚的觸碰。

但她能逃得哪裏去。

自從那日暈厥後,蕭庭訚對她的态度已經再無溫情。

每次床褥之間的魚水之歡,都像是對她的淩遲。

沈微漁連喘息的逃跑機會都沒有。好幾次,她都會恐慌地在想,自己會不會永遠被他軟禁在床褥,一輩子見不見天日,也永遠見不到朝梣還有歸月……

她每每想到此事,都會無力地落淚,同時心底生出急切想逃跑的念頭。

她不能坐以待斃,可沈微漁想逃跑,蕭庭訚何嘗不知道。

他們耳鬓厮磨,沈微漁都會避開他的目光,還有他一提到朝梣,她便會情難自已地落淚,但又很快振作起來的神态。

一舉一動,從不遮掩半分。

蕭庭訚心中冷笑,面上冷漠。

今日見她還膽敢趁着他小憩時,偷偷從懷中掙紮爬到案幾。

蕭庭訚用力扼住她的皓腕,不近人情地一沉。

沈微漁眉頭蹙起,淚光朦朦胧胧,壓抑的哭泣聲不斷。

“朕知道你在想什麽,可你逃不掉。”

蕭庭訚撩起讓她一绺青絲,目光陰沉,故意在她耳邊殘忍地道:“也許,你的小腹已經懷了我的孩子。”

沈微漁隐忍的神态,浮現了崩潰。

她難以想到,被他當禁脔,還要生下他的孩子的日子。

不,她絕對不要落得那般下場。

她必須要逃,可她要怎麽逃?

沈微漁的思緒混亂,全然沒發覺蕭庭訚陰翳地在笑。

憑什麽要他一個人陷入痛苦,明明始作俑者是她,要下黃泉,也一定要拉着沈微漁一同下去。

蕭庭訚的指尖慢慢滑落在她的小腿,冰冰冷冷的觸感,令沈微漁本能地害怕顫抖。

他忍不住地嗤笑一聲,目光落在鎏金香爐的青煙,又用力攥緊她的腰肢,惡劣地道:“你想懷着朕的孩子,去見朝梣嗎?”

“你一定不敢去見他,他說不定見到你這副姿态,會心生嫌隙,你……”

“你閉嘴。”沈微漁失态地捂住他的唇,目光央求他不要說下去。

可她越在乎朝梣,蕭庭訚對她愈發憎惡。

他用另一只手扼住她腕骨,将她推入床褥,殘酷地道:“朕不過實話實說罷了,也就朕願意留你在身邊。”

“可惜你現在是朕的階下囚,若是真的有朕的孩子,朕也不能讓你養在膝下。”蕭庭訚平靜地說,目光一直落在她的面容。

沈微漁聞言,心口驟然一疼。

她不知道蕭庭訚是否會真的将孩子給別人養,但心中還是忍不住一疼。哪怕她不願意有蕭庭訚的孩子。

“随你。”沈微漁不敢細想,阖眼後便不欲多言。

此舉卻惹怒蕭庭訚。他不顧一切地掐住她的下颌,逼迫對視,嘲諷地道:“你果真無情,連孩子都不願要。”

沈微漁無力跟他辯駁,明明是他說無情的話,還反過來指責她。為人父母,誰會讓自己的孩子離開身邊?

可她筋疲力盡,仿佛認命般,哪怕蕭庭訚如何刺激她,都不願意再開口。

之後的幾日,無論蕭庭訚在床褥之間做多少惡劣的事情,哪怕故意說那日斷腿一事。

沈微漁仍然不願開口,神色無波無瀾,心如止水,恍若蕭庭訚對她而言,不過無足輕重的陌生人。

蕭庭訚的戾氣加重,不過一個女人罷了。

他之後一連三日,都未去見她。

煙雨連綿不絕,沈微漁在殿內養精蓄銳。

她之前不理會蕭庭訚,乃故意為之。

日子久了,想必以他的高傲,定然不會再糾纏自己,也許自己也能出宮。

她不認為像蕭庭訚這般性情殘忍之人,會一直困她在深宮。

也許終有一日,他會有喜歡的人。

到那日會舍棄她。

沈微漁揣摩蕭庭訚的心思,同時思忖,雙腿被廢,要如何逃跑?

沈微漁掀開羅裙,露出瓷白的小腿,上面遍布的暧昧痕跡,消退了七七八八。

她用盡全力,可小腿依舊紋絲不動。沈微漁一時氣憤不已,想到蕭庭訚那日竟真得下狠手。

許是那日太痛苦,沈微漁回想那日的點點滴滴,竟一時記不清。

沈微漁筋疲力盡地扶額。

殿門忽然被人推開,沈微漁還以為蕭庭訚,可當望過去,卻見一位面容清癯的嬷嬷抱着襁褓而來。

她目不斜視,還沒等到沈微漁開口詢問,将襁褓放在沈微漁的面前低聲道:“奶娘喂過他母乳。”說罷,便毫不留情地離開。

沈微漁茫然無措地望着襁褓裏,粉雕玉琢的嬰兒。

這孩子誰的?蕭庭訚?不對,他若是有自己的孩子,宮裏的人怎麽都不知道。

沈微漁不知道蕭庭訚圖謀何事,打定主意,先不管這嬰兒。

她緩緩遠離嬰兒,當作沒見過。

可嬰兒突然嚎啕大哭,沈微漁手足無措地爬過去,“你別哭。”

這嬰兒也奇怪,一見到沈微漁,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她,甚至還咧嘴一笑。

沈微漁心中一軟,雖不知蕭庭訚将一個嬰兒送到自己身邊是何意,卻還是忍不住将嬰兒抱在懷裏。

嬰兒一到她懷裏也不哭不鬧,反而笑聲像鈴铛。

沈微漁見之歡喜,忍不住用手指逗弄嬰兒。

嬰兒像是得到了珍寶,緊緊地抱住她的指間不放。

沈微漁眉眼柔和,唇角的笑意未曾消失過。

一連幾日,戚嬷嬷都會将孩子送到她跟前。

沈微漁越發看不透蕭庭訚究竟在想什麽,不過孩子也讨喜,戚嬷嬷說是男娃,可孩子的父母是誰,一概不知。

她忍不住懷疑這孩子的來歷不會真是蕭庭訚?可孩子跟他眉眼不像,也許孩子像生母呢?

沈微漁再怎麽不滿蕭庭訚囚禁自己在此,但也不會将怒火牽連孩子身上。尤其這孩子與她很親近。

久而久之,沈微漁對這孩子愈發歡喜,甚至生出養下這孩子的念頭。

可這念頭一冒出來,被她狠狠掐斷。

蕭庭訚這幾日則像是人間蒸發,消失不見,沈微漁也沒有過問戚嬷嬷蕭庭訚的消息。

不過這孩子真讓她喜歡,算是在軟禁中唯一得到樂趣。

之後,微漁暗中向戚嬷嬷打聽了此處為皇宮哪座殿?可戚嬷嬷一問三不知’

她怕打草驚蛇,也沒有多問。但她焦慮,也不知道朝梣是否安康。

沈微漁憂心忡忡,一邊抱着嬰兒,一邊思忖如何是好。

倏然,往日溫順的嬰兒嚎啕大哭,驚擾沈微漁。

“寶寶,你別哭,別哭。”沈微漁抱着襁褓裏的嬰兒不知所措,擡眸環顧四周。

可戚嬷嬷不在,殿內也僅僅只有她一人。

沈微漁不知如何是好,學着娘親曾安撫她的動作,輕輕拍拍他的肩膀。

可一碰觸手的灼熱,令沈微漁面色一驚,指尖顫抖。

他這是生病。

沈微漁迫切地想要起身去尋戚嬷嬷,讓她帶孩子去看太醫。

可她一起身才記起自己雙腿無法行走,頓時忙得焦頭爛額,想要喚人進來。

她一連出聲喚了好十幾聲,卻無一人應答,嗓子也疼起來。

沈微漁發髻鬓角冒出薄汗,眼眸氤氲,抱着襁褓裏的孩子不知所措。

“怎麽辦?”沈微漁喃喃低語,懷中的嬰兒啼哭不止。

她坐立難安,目光一直落在殿門。

倏然,殿門被推開,寒風侵肌,沈微漁以為是戚嬷嬷聽到動靜而來,剛露出欣喜的神色,可一擡眸對上蕭庭訚波瀾無驚的眼眸。

她心下一沉,抱住襁褓裏的嬰兒往床褥間靠了靠。

“陛下,你怎麽來了?”沈微漁一出聲,懷裏的嬰兒哭得愈慘。

沈微漁心疼不已,哄着懷裏的嬰兒,連忙對蕭庭訚道。

“陛下這孩子病了,能不能請太醫來。”她眼眸泛着水波,婉約的面容流露急切。

短短幾日,對不過出生七月的嬰兒如此上心。

可他消失不見幾日,她卻不聞不顧。

蕭庭訚心中嗤笑一聲,面上冷漠道:“他又不是朕的孩子,為何要給他請太醫。”

“可天下萬民都是陛下的子嗣,他們視陛下為明君為生父,無不敬仰陛下英姿,還請陛下能夠看在百姓的面子上,救救他。”

沈微漁雖驚訝這孩子不是蕭庭訚,可到底懷中孩子是一條生命,放任不管,若出事怎麽辦?

蕭庭訚睥睨她道:“你倒是會給朕戴高帽子。”

“你知道你懷裏的孩子是誰的嗎?”

“誰的?”

“英王。”

竟是英王的孩子?沈微漁吃驚,想起朝梣曾對他說過的話,烏睫顫抖。

蕭庭訚譏諷道:“他新婚之夜殺妻,前幾日又逼宮,現在假惺惺想要這個孩子。”

他渾身寒意,頃刻爆發,沈微漁吓了一跳,懷裏孩子哭個不停。

“陛下,無論孩子的生父是誰,到底也是條生命。”沈微漁央求地攥住他的窄袖衣角。

“不過是給你撫養幾日,你倒是對他上心。”蕭庭訚斜瞥她一眼,餘光落在嚎啕大哭的嬰兒身上,真醜,哭得還很刺耳,“你想救這孩子。”

“嗯。”

“那你知道救這個孩子的代價是什麽嗎?”蕭庭訚低垂凝視她,眼底晦暗,透着森森冷冽。

懷中孩子哭喊不停,沈微漁連忙輕聲哄他,一邊眉梢瞥向他,“你究竟想要做甚?”

“你身上的蠱毒是蠱母對吧?”

沈微漁聽到這句話,眼皮抖動,一股瘆人的寒意湧入心底,雙手微微顫抖。

“不用騙朕。”蕭庭訚恍若看穿她的想法,不留情面地揭穿。

在她驚疑不定中,奪走懷裏的孩子,嫌棄地看了一眼。

“孩子……”沈微漁生怕蕭庭訚會傷害孩子,焦急地喊了一聲,卻不料蕭庭訚是将孩子交給門外之人。

他側身時衣袍掠過風中,寒風瑟瑟,殿門關上隔絕嬰兒哭鬧聲。

殿內鎏金燭臺的燭火搖曳,羅帳搖曳,沈微漁臉色蒼白,青絲垂在身後。殿內設有地龍,火盆燃燒着炭火,沈微漁身穿薄衫,也毫無冷意。

可蕭庭訚走近,恰如寒冬逼迫,沈微漁胸口似乎有錘子,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心間。

“你想知道,朕為什麽知道你身體藏了蠱母?”蕭庭訚居高臨下睥睨她。

沈微漁面色平靜,揚起頭與他對視,雙手卻攥緊衣袖,“我不知道。”

“那你可知道,你心心念念的人不止在你身上下了一種蠱嗎?”蕭庭訚銳利的眼眸落在她的面容。

“還下了情蠱。”

沈微漁不信,“陛下在挑撥離間。”

好一句挑撥離間。蕭庭訚心中冷笑,她當真對那個所謂的朝梣一片真心。

“萬一他是利用你呢?”蕭庭訚語氣越是平靜,眼裏的殺意愈發明顯。

沈微漁從來都不相信朝梣會騙他,堅定道:“他不會利用我,若是利用,我也心甘情願。”

當年朝梣放血救她,怎麽會是利用。

沈微漁信他。

蕭庭訚恨她信他。

他冰冷的手忽然扣住沈微漁的下颌,逼近兩人的距離,從窄口衣袖翻出玉柄短刀。

沈微漁還以為他又要威脅自己,但蕭庭訚卻強硬地撬開她的掌心,将玉柄短刀塞給她。

她不明所以,仰起頭露出一截如羊脂玉細膩的頸部。

“這是何意?”一縷寒風揚起她潔白的下颌,濯清的眼眸流露朦朦胧胧的神采。

蕭庭訚憎惡她露出這份神采,俯身壓住她的肩膀,困在床褥間,兩人的青絲交纏,好似如膠似漆。

沈微漁無力地凝望他,陰森的寒風從小腿一路往上,似乎要掠奪她的一切氣息。

她驚恐地睜大眼眸。

眼底的恐懼、害怕、厭惡。

一覽無餘。

蕭庭訚指間纏繞起她一縷青絲,惡意滿滿地道:“你不信朕,可朕這張臉不是你喜歡的嗎?”

沈微漁赫然心頭一驚,眼前眉目疏朗的男子,确實跟朝梣相似,可那是曾經。

朝梣還活着,她又不是分不清眼前人究竟是誰。

蕭庭訚:“所以你不喜歡這張臉對不對。”

他的話很輕,卻透着森森冷意,平白無故地讓沈微漁茫然無措。

“我……”她喜歡這張臉,也是因為朝梣的緣故。

她眼下要這樣說嗎?沈微漁烏睫顫,在他銳利眼眸的逼迫下,戰戰兢兢地道:“我喜歡這張臉。”

“你喜歡,朕不喜歡。”蕭庭訚陡然冷笑,陰晴不定地攥住她的腕骨。

他平靜地将手裏的玉柄短刀取出刀鞘,任由尖刀對準自己的面容。

“你若是願意毀了這張臉,朕放你出宮如何。”蕭庭訚阒寂的黑眸幽幽地望着她。

沈微漁如遭雷擊,眼裏流露驚恐之色,唇角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