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的早上,蘇涼開車送虞纾茵回家,這一次回來,是去收拾東西的。是的,虞纾茵要搬家,她要離開這個有華景楓的小區,從此之後,徹徹底底地淡出他的生活。
閑暇之時,虞纾茵總是穿着民族味道很重的衣服,大紅大綠,或者,繡花,紮染。她一路低着頭,看着自己腳上的手工布鞋,以及鞋尖上的魚。
上樓收拾好東西,看着搬家公司的員工把自己的東西一件件地搬離這個住處,虞纾茵也只是站在一邊,靜靜地看着。她沒有不舍,有的,不過是一絲絲的涼意。
明晃晃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之間散落,一縷一縷,溫暖而又明媚。虞纾茵拎着包,踩着林蔭間細碎的陽光履步而行,她的目光就如同她現在的思緒一般,漫無目的地飄蕩着。
“纾茵。”柔軟的聲音從未知的方向傳來,虞纾茵環視一圈,正準備走,卻又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回頭,便見拐角處走出來的李莘琦,這一次見她,可能是因為想起了她是富二代,虞纾茵覺得她并沒有之前那種溫婉可人,不過是她平凡的外貌給自己的錯覺而已。
李莘琦禮貌地點頭,微揚着嘴角,細聲說:“上次看見你,跟這一次見你,完全是兩中模樣,很驚喜。我原來以為你是一個小鳥依人的女子。”
小鳥依人……
這樣的形容詞用在你自己身上才合适吧,我從來就不是這樣的人。還女子呢,多古典的說法……
“呵呵,我不溫柔,也不賢淑,這些都不是我的形容詞。不過,用在你身上挺合适的。看得出來,你會是一個好媽媽,當然也是一個好妻子。”虞纾茵不鹹不淡地回答,心裏的抗拒分明還如同高牆一樣,杵在那,一動不動。
李莘琦微笑着把手覆蓋在她并沒有很大的肚子上,滿足地說:“我很自信,我會是一個好媽媽,但是,我并不是一個好妻子,至少,現在還不是。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嗎?”
虞纾茵知道,李莘琦接下來的話,無非也就是宣告主權。她絕對相信,一個妻子敏銳的洞察力。
果不其然,李莘琦馬上就開始了絮絮叨叨溫柔的訴說:“你知道嗎?”說完這句,李莘琦頓了一頓,不過不是在等虞纾茵的回答,而是在醞釀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回到那一夜,那個讓自己心痛不已,卻又心甘情願的一夜。
年前的天氣可想而知,落寞的午夜大街上,一高一低兩個身影艱難地向前行。醉酒後的華景楓,将全身的重量都壓到了李莘琦的身上。架着一個一米七八的醉酒男人,可想而知是有多麽地困難。李莘琦無奈地把華景楓送進了附近的酒店,這一夜,與其說該與不該,不如說你情我願,絲毫沒有過多的矯情成分。接下來,懷孕,結婚,已經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可是你知道嗎,多少個夜裏他都喊着你的名字。身為一個妻子,我的傷心難過都必須是隐形的,否則我就是親手把他推向了別人的懷抱。”
說這些的時候,李莘绮并沒有看着虞纾茵,而是含淚看着自己的腹部。虞纾茵默默地看着這一幕,心裏多少有些自責。可能,現在李莘绮唯一的希望就是肚子裏孩子了。
她記得華景楓曾經說,李莘绮三天兩頭往醫院跑,便問:“孩子……健康嗎?”聲音細細肉肉,像是生怕驚醒了沉睡的天使,包含了無數憐愛。
“唉!”李莘绮嘆了氣,終是淚落,哽咽:“孩子是避孕失敗而來的,避孕藥。我原來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下可能導致流産或者是畸形胎,甚至還會對孩子的智力産生不良影響。初為人母的心情,是那樣的驚喜,那樣的期待,我真的舍不得打掉孩子……”
成熟時刻,不成熟的決定。希望,不會釀造出悲劇吧。
虞纾茵也知道此時說什麽都是蒼白無力的,但是,說了總比不說來得好。而她也不得不承認,李莘绮用她母性的一面,打動了她。
“會沒事的,孩子一定是健康的,不用太擔心。”
李莘绮點點頭,“你是要搬家嗎?剛剛看見好多人在搬東西。”
“嗯,搬家。”
又坐了一會兒,虞纾茵便站起身來,說:“我就先走了。下午還得忙活,這一天算是搭在這兒上面了。”
“好,回見。”李莘绮也站起來,一只手撐在腰部,那肚子高的,看得虞纾茵心驚。
一步一步,踩在地上一點聲響都沒有,這會兒,虞纾茵多麽希望今日自己是蹬着高跟鞋來的,那樣,發出一些聲音來,她方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