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纾茵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來醫院看她的人不多,卻也不少。先是林莳銘一家,蘇珏一進來,劈頭蓋臉地就問虞纾茵“你真不知道自己懷孕了?”那眼神,簡直就想把虞纾茵給生吞活剝了。

要不是董檸玫在邊上勸着,也不知她能說出什麽更難聽的話來。虞纾茵靜靜地躺着,聽着她們在一邊說話,

後來,是龔瀾一家人來,照例是董檸玫接待的。就王珞和她同事來,董檸玫都彬彬有禮地給招呼到位了。

出院那天,蘇涼有事沒過來,董檸玫和月嫂幫着虞纾茵整理東西,還悉心地囑咐虞纾茵不要碰涼水,不要累着。

“玫姨。”虞纾茵看着她半百的頭發,終于把悶在心裏好多天的話給問了出來,“謝謝你這麽多天對我的照顧。可是,為什麽呢?您是蘇涼家什麽人嗎?”

話剛一出口,她就看見董檸玫的臉上,迅速地晃過了驚慌的神色,她也意識到,自己的話,似乎講得太直接了。可,拐彎抹角的事情,她現在一點都不想幹。

董檸玫支開了月嫂,拉着虞纾茵在病床上坐下,手拂上虞纾茵空空如也的左手手腕,目光也一直落在那兒,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還記得你們結婚那天我給你的玉镯子嗎?”

“嗯,我收起來了,怕磕壞了。”她雖然對玉沒有研究,可瞧着那水頭,再加上那細膩的觸覺,就知道那絕非等閑之物。

“那是……我們顧家的傳家寶,傳給顧家媳婦兒的,清初的。”

虞纾茵聽得一愣,皺着眉想了好半天,腦子也還轉過彎來。怎麽顧家的傳家寶,要給她。

“我,是你婆婆,蘇涼的親生媽媽。當年,我們家出了些事,沒有能力給他好的未來,他跟着我們,甚至是會被影響一輩子。素心不能生育,所以,我們就把蘇涼送給了素心。”董檸玫握着虞纾茵的手,目光毫無焦距地盯着對面那堵白牆。她沒有想到,當年那些讓她痛不欲生的事情,到如今,她居然可以這樣一句話給帶過了。

虞纾茵震驚得無以複加。她從來沒想過,真相會是這樣。心狠狠地揪痛起來,不止是痛,還有失望。蘇涼到底是瞞着她多少?難道他和她的結婚證是白領的嗎?難道他們不是夫妻嗎?

她轉頭看了一眼董檸玫,心裏像是生了嫌隙,抽回了自己的手。“我……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您。謝謝您的照顧,我該回去了。”她站起來,拎起包就要走。

“纾茵!”董檸玫驀地起身,拉住了她。

“纾茵,你不能接受我嗎?”董檸玫繞到虞纾茵的面前,微微眯了眼睛,問她。

虞纾茵擡頭,又低頭,搖着頭說:“不,不是。這事兒,不是我接受不接受的問題。即便是我不接受,這也還是比真金還真的事實。我只是一下子有點兒适應不過來。”

講到這,她的心裏又是鈍鈍的一痛。她自己都有點不明白了,為什麽講來講去,她又會繞到蘇涼對她的隐瞞上來。

董檸玫嘆口氣,伸手去接虞纾茵手上的包,卻被虞纾茵避了過去。

“我自己可以回去的。您也回去歇着吧,這幾天都忙着照顧我,一定沒好好休息。”虞纾茵本來想露個笑臉出來,可怎麽動,她也笑不出來。

“好,那你自己小心些。”董檸玫自然是看出了她驟生的距離感,可也沒有辦法,只得依着她。把她送到醫院門口,看她上了車,董檸玫才回了家。

她心裏翻江倒海的,往事一幕幕,想忘,早已是不可能的了。可她也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陷入到這樣尴尬的境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