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你終于來看我了,我守在這裏一個多月了,你都不曾出現過,你是不是後悔和我一處了……”被推開後離鏡有些無措,甚至帶着些憂傷和委屈。
“離鏡,不對,應該尊稱你一聲翼君。”白真站起身,身量頗高,骨骼更不是女子的嬌小,一張臉雖與昔日的司音有五成相似,但眉眼間并無女子的媚态。
“翼君?我不是翼君,我只是二皇子,我父君擎蒼才是翼君。”離鏡眼神有些迷離,伸手去摸白真的臉,白真側身避開,握住了離鏡的手腕,搭上了脈門,脈象混亂,內傷頗重。“你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了,對,我怎麽不是走火入魔,我好好的翼界皇子不當,抛棄一切來尋你,可是你卻不肯見我一面。”離鏡深情款款得看着白真,眼中含淚,當真像是一個癡情女望着個負心漢。離鏡自顧自得回憶着往昔,“阿音,你還記得我們初識的情景麽,還記着這寒夜芙蕖麽?那日你我一同落水,我還渡氣于你,我對你一見傾心,他們也算是我們的見證,現在我把它們都帶來了,以後我回不了翼界了,我們在此相守可好。”
白真被看得發毛,起身就想走,真是時運不濟,出門遇到個深井冰,整個雞同鴨講。可沒走幾步居然有些頭暈目眩,只感覺腳下的地都在晃動。白真回頭,指着離鏡喊了聲“你!”竟緩緩軟倒了下去。
離鏡将人抱在懷裏,撫了撫白真鬓角的長發,道:“阿音,你怎麽不長記性呢,上次喝了我翼界的百日醉,整整睡了十日,這次怎麽又喝上了,我身上可沒有解酒藥,這可怎麽是好。”
白真感覺自己睡了許久,做了一個冗長的夢,有人在喚着自己的名字,卻聽不真切,嘴被撬開,危機意識一來,白真霍得睜開了眼。
“你終于醒了?”離鏡的臉近在咫尺,一臉的歡喜。
“你給我吃了什麽?”白真用力撣開離鏡的手,卻發現自己還是頭暈的厲害,連力氣都使不上來。
“你喝醉了,這是解酒的。”離鏡眼神中有些慌亂,下意識的捏了捏手裏的瓶子想掩入袖中,白真着了道,本就惱怒,一把搶過拿瓶子,用力扔了出去。“你到底玩什麽把戲?”
離鏡緊張地起身,就聽咚的一聲,那瓶子落入了深潭裏,瞬間沒了影子。“你這是作甚,這可是仙丹吶?”
“仙丹你翼界怎麽會有仙丹?” 白真盯着離鏡看了片刻,忽然覺得這一覺醒來,這人越發古怪了。
“那……自然是機緣巧合得到的。你口渴不渴,我去給你倒水。”離鏡顧左右而言他。
“不必了,我這就走了。”白真才不想跟這個神經錯亂的翼君攪和在一起。
“你這就走了,你還沒有完全恢複,還是讓我來照顧你吧,那日是我糊塗了,冒犯了仙友,在下在此跟你賠個罪。”離鏡放下茶杯,一個箭步上來給白真行了個大禮。
“你,好了?”白真見他沒有叫自己阿音了,舉止也正經了許久,忽然有些詫異,自己睡了一覺,這人走火入魔這麽快就痊愈了?
“恩,好了,先前有冒犯仙友的地方莫要見怪,不知仙友作何稱呼”
“在下,白真。”白真也不是個愛計較的人,既然人家都道歉了,自己放不開的話就有些小雞肚腸了。
“原來是狐帝四子,白真上神啊。”離鏡又行了平禮,論輩分和品階,他們也算平輩。“不知白真上神要去往何處?不如我送送你,你這樣走了,本君實在是愧疚。”
“我……”白真張了張嘴,這話還真問道他痛處了,“我也不知道該去何處,且行且說吧。”
“既然上神并無去處,不如在我這裏先住上一住吧,我也好盡……”本來想說地主之誼的,到嘴邊卻又覺得十分不合适,離鏡頓住了,只得道:“盡我的一份心。”
白真緩了緩,見離鏡始終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忽然覺得有些玩味。看了眼洞府,這幾日貌似變動了不少,原本簡陋的石床上添置了些許綢被,還鋪上了上好的皮毛,桌上也多了副棋具和一張古琴。總感覺哪裏不對,卻又說不上了。又想着反正無處可去,這住上一住也無妨,于是甩了一句“那就叨擾翼君了。”
這一住就是數日,白真住得還挺舒心,這翼君不知是真的心中有愧,還是對白淺的移情,基本是言聽計從,被自己當小弟般使喚來使喚去,脾氣好到吓人。白日裏,白真撫撫琴,翼君就舞舞劍,晚上白真在泉邊賞賞花,他就在邊上看看書或者說說凡間的鬼怪故事。兩人相安無事,也不煩悶。白真低頭逗弄逗弄蓮花,又波拉波拉水,心裏有些納悶,自己怎麽會跟這翼君這麽投緣,自己和折顏的默契可都是經過萬年才培養出來的。
“白真上神貌似很喜歡這紫蓮,以後可以移些回青丘。”離鏡在身後輕聲說道。
白真忽然停了手,随後用手指輕輕捏了捏蓮花瓣道:“這紫蓮倒也不錯,不過我并不常住青丘,我住在十裏桃林,那裏不知道能不能養活。”白真沒有回頭,離鏡看不見白真的表情,卻以為他真的在苦惱怎麽移花過去,思索了會說:“應該不難吧,挖個河槽,再引段活水,許就可以了。”
“當真?”白真忽然轉身看着離鏡,笑得一臉明媚。
離鏡局促得點了點頭,道:“那是自然。”
白真一手托腮,側頭看着離鏡,逆着光,表情也看不真切。“可惜十裏桃林的主人并不是我,如若要移這蓮花過去,恐怕要經過他同意。對了,你可認識折顏上神?”
“有過幾面之緣。”離鏡回到。
“你覺得他是怎樣一個人?”白真又問。
“世人都說折顏上神退隐三界、不問紅塵,是位情趣優雅的神仙。”離鏡低下頭說道。
白真聽到這忽然笑了起來,回問:“你信?”
“世人還說折顏上神與白真上神你是摯友,難道白真上神不這麽認為麽?”離鏡的臉色有些古怪,話語間也多了份謹慎。
“他啊~~”白真微微擡了擡下巴,眼眸在夜明珠的光輝下,暈染出如星辰般的光輝。“退隐三界倒是真的,閑情雅致也不假,卻并非不問紅塵……”白真慢慢起身,俯看坐着的離鏡,一張精致的眉眼中帶着朦胧的水汽。“其實,他一直傾心于我……”
離鏡聽聞,震驚得瞪大了眼,連嘴都微微張合着,向後倒了倒,勉強以肘撐住了床沿。“上神說笑了,那豈不是成了……”
“成了什麽?斷袖,還是分桃?”白真站直了身體,臉上沒了表情,“斷了又如何,分了又怎樣?如果翼君覺得不舒服,那我還是就此告辭吧……”
“沒,沒……不敢不敢,我只是欽佩白真上神的坦蕩而已,如此甚好,甚好……”離鏡的臉先前有些發白,現在卻有些泛紅。費了些力氣才站了起來道:“白真上神如此仙資綽綽,不傾心于你都難。我覺得這潭邊有些濕冷,不如我去熱點酒來祛祛濕氣。”不等白真回應,離鏡就匆匆往外走去。
白真看着離鏡的背影,眼中滿是戲谑的笑,雖說自己猜了八九不離十,但還是差最後一點,白真緩緩解開了腰帶,雪白的紗衣層層堆于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