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兩旁是樹蔭, 應該有許久沒有修剪了,長得茂盛,把路燈的燈光都遮了好多, 兩人的影子和着樹影交疊在一起。
“其實那時候不是不知道,只不過真喜歡一個人, 很容易一葉障目, 再也看不見旁人。陶哓哓, 一開始我真嫉妒你,同樣的家庭, 沒錯,我也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但是你卻能和每一個人都好,身邊總是有那麽好的人,以前有徐瑾,後來有祁亦言。”
陶哓哓放慢了步伐, 聽到這, 她停下了說:“文文, 我不知道你那麽讨厭我。”
趙文文搖搖頭,說開了後,就覺得心裏從來沒有過的舒服,她繼續說:“很奇怪, 你就是讓人讨厭不起來, 那天散夥飯,我确實喝了點酒, 也是人生第一次有勇氣,和祁亦言表白,你中途出現的時候, 确實恨死你了。我想,那種情緒換做是誰都一樣吧。直到後來,我知道了是祁亦言他故意找來周浩然和你。”
“等等,你說什麽?”陶哓哓不解,當時發短信給她的明明是徐瑾。
“所以,我才說他對你用心可不止你看到的。你以為當初他為什麽和我同桌?你那些流言又是誰傳出去的?為什麽你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少?徐瑾為什麽突然轉學複讀?為什麽今天能和你說出這些,一來是想解我自己的心結,我和周浩然在一起,起初确實為了療傷。當心思對他越來越深,過去的很多事也就能看透來,站在旁觀者的立場,才會知道祁亦言有多可怕。二來,想自證清白,你的那些謠言不是我說出去的,是徐瑾和祁亦言。”
“哓哓,你真的招人喜歡。”
陶哓哓被她的這些話吓住,說話結巴:“不是,徐瑾,她怎麽,怎麽會?”
趙文文和她走到酒店門口,趙文文看着那邊遠方,似乎看到熟悉的人,眉眼彎彎,說:“這就要去問祁亦言了,哓哓,你又遇見他了嗎?”
說完,周浩然的車已經到這,陶哓哓整個人都是蒙的。
“哓哓,你怎麽了?”周浩然伸出窗子,趙文文輕拍了下她,她回過神,木讷的回應說:“沒什麽,我到了,你們快回去吧。”
趙文文抿抿唇,走到她面前說:“其實和你說這些,也是想讓你看清,如果你看到的祁亦言不是全部真實的他,如果你了解真實的他後,還會義無反顧嗎?”
陶哓哓卻沒有思考就回答了:“會!”她從很早就知道,祁亦言遠不止她看到的那麽無害。
趙文文笑了,“那就好。”
“拜拜。”
“拜拜。”
回到住所,陶哓哓卻沒有發消息給祁亦言,卻打開了一個對話框。
“大神,你是相信人性本惡還是人性本善?”
“你說,如果一個人隐瞞得很深,會不會很危險?”
“……”
陶哓哓完全把勾搭來的作者當成樹洞一樣,這段時間偶爾會聊幾句,他雖然回答很簡短,但每一次都能答到重點上。
這次她一口氣發了好多,他回複也很快:“那麽,你最不能接受的是什麽?”
“謊言吧。”陶哓哓想了會。
而另一邊,夜晚,祁亦言看着電腦屏幕上的兩個字,眸色漸沉,電腦旁的女子笑得有些晃眼。
他摘下眼鏡,謊言?她如果知道作者是他,會不會被吓到,早晚都該知道的啊,祁亦言暗自思忖。
黑暗中,僅有臺燈和電腦屏幕泛光,他伸手撫摸着桌上的照片。
陶哓哓,以前到現在,為了讓你只屬于我一個,還真是費盡心思,這樣的我,你會如何?
“啪”他翻下相框,關掉臺燈,唯獨開着電腦,走出書房。
陶哓哓至今都記得高考結束那天,都像瘋了一樣,飯館裏擠滿了人,外面在起哄,周浩然班也定了這家飯店。
吃完飯,已經很晚,老師走後,就有人在邀約要去唱k,陶哓哓手機裏卻收到一個短信,她急急忙忙跑出去。
飯店對面有一個小公園,她縮在花壇外,眼睛直盯着前面樹下的兩人。今天中午下了雨,天氣有些涼,前面的兩人站在一棵樹下,樹旁邊是燈,祁亦言穿着一件淺色的T恤。
夜風吹來,陶哓哓感覺有些冷,鼻子紅彤彤的,一邊吸一邊嘟囔道:“哼,兩人是不會冷嗎?”
“咳咳……”一聲咳嗽聲,陶哓哓被吓了一跳,她擡頭看到來人,迅速一把扯下他,周浩然一個踉跄,差點紮進花壇裏。
驚魂未定的兩人,互相瞪眼,異口同聲道:“怎麽是你?”
“怎麽是你?”
陶哓哓伸手捂住他的嘴,食指放在嘴唇邊,小聲說:“噓,小點聲。”她挑挑眉,示意周浩然看前面的人。
周浩然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從花壇的縫隙中看過去,陶哓哓瞥了他一眼,晃悠着問:“你怎麽會來?”
“哎,不是你讓我來的嗎?”周浩然腿長,躲着也比陶哓哓高将近一個頭,這般躲着,折着腿有些不舒服。
“我?我讓你來幹嘛……”
“哦哦,嘿嘿,是,是我,是我讓你來的,這不是為你好嘛,看我多夠意思。”她突然想起來,消息是徐瑾發給她的,應該是徐瑾幫她所以把周浩然也叫來。也好,至少有個伴。
周浩然半信半疑,但是手機裏的號碼确實是陶哓哓發的。于是,無聲中兩人達成共識,很有默契的盯着前方的兩人。
陶哓哓從祁亦言轉學以來,見過很多次和祁亦言表白的人,沒有哪次會像這次讓她有危機感,畢竟對象是和他同桌的趙文文。
那天他送她回家後,問了那話也沒有什麽表示,只說等高考完,明明都親過她了,一想到這事,再加上晚風吹着,越覺得冷嗖嗖的。
前面兩人走停在一棵樹下,離他們不過五十米的距離,好在這個位置隐蔽,身後又一棵萬年青。陶哓哓越過周浩然,趴到前面,側着身子探耳聽。
兩人腳下一堆被風雨打落的樹葉,風吹起趙文文披着的頭發,白皙的臉上染上紅暈。她穿着一件白色連衣裙,害羞着半低着頭,手緊張的背在後面。奈何風聲大,能隐約聽清楚,好像在說着關于考試的事。
“陶哓哓,你喜歡祁亦言吧?”陶哓哓正專注聽着,周浩然手肘推了下,聽到問話,疑惑不已。
“你怎麽知道?”
陶哓哓發現兩人還沒有切入主題,就轉過身子和周浩然閑扯。
周浩然像不着急似的,瞅了眼前面說:“差不多整個學校都知道了。”
“啊?”她眨巴眨巴眼,大步跨過去,湊近他身旁問道:“我去,誰傳的?”
周浩然攤攤手,這時,他看到樹下的兩人突然靠近,連忙拍拍陶哓哓。陶哓哓又一下探耳去聽,隐約聽見什麽“假期有沒有時間”,更甚她聽見趙文文說什麽“喜歡”。
一瞬間陶哓哓心髒狂跳,正準備抓周浩然一起時,還沒聽仔細呢,就突然被一股力量推了出去。
“啊。”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摔倒,她驚呼出聲。
一瞬間,四周安靜了,只剩下風吹樹葉的聲音。
陶哓哓殺死周浩然的心都有了,她捏住雙拳,小聲嘀咕,“周浩然你等着”。回頭望去,哪裏還有周浩然的身影。
她尴尬的向兩人打招呼說:“哈哈,好巧,你們散步呢?”
在看到趙文文羞紅了眼,怒視着她時,陶哓哓縮了縮脖子,止步不前。
大概是找不着他們人,陶哓哓看到有幾個同班的人圍觀了過來,當然還有些湊熱鬧散步的人。
離開還是繼續,這是個問題。
大庭廣衆之下,陶哓哓還是有些慫,如果是男女朋友,大可以當着面宣告,他是我的人。可這,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陶哓哓扯着衣角,腦海裏閃過幾個說辭。看了眼兩人,又心虛的看周圍,磕磕巴巴的開口說:“那個,我就是路過路過,額,還有就是,他們看到你們不見了,讓我,來,讓我來找找,問,問下你們,去不去唱歌?”
陶哓哓說完,又飛快的偷看了祁亦言一眼,他面無表情,當她眼神和他交彙時,從腳底滋生出一股冷意,就像被一座座冰山圍繞一樣,好冷。
趙文文這時候如同回個神來,卻顯得很無助,握了握手,走到祁亦言面前,聲音很小。
“祁,祁亦言,我還是想把剛剛的話說完……”見祁亦言只看着陶哓哓,趙文文咬了咬牙,怎麽都說不下去。
陶哓哓低着頭,沒敢看,耳朵卻豎起來聽得一清二楚,表面上看不出什麽變化,內心急得一團糟。
她小心翼翼的擡頭,看了祁亦言一眼,立馬被吓得縮了回去。糟糕,他生氣了,眸光冰冷,她還是離開好了。
陶哓哓清清嗓子,認慫說:“我還有事,你們先聊,哈哈,我回去了。”
哪想,祁亦言卻開口說道:“站住,陶哓哓你那天下午不是說‘祁亦言,你看你都吻過我了,又見了我媽媽,你說,我們是什麽關系。’,現在你想賴賬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是真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