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知道簡神的秘密到現在, 滿打滿算四個半小時的時間,包宏藝已經抓耳撓腮了三個半小時,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道, “你就非得在一朵牡丹花下死?非岑惜不可了?我覺得李樰容也不錯, 不也挺漂亮的嗎, 不也跟你表白了嗎?”
“包子。”簡珂淡聲打斷, “你覺得,我喜歡岑惜, 是因為她的臉嗎?”
包宏藝的心在聽到“我喜歡岑惜”的時候不由自主猛地跳了一下。
簡珂低沉性感的嗓音說出這種話,撩人到沒邊兒, 包宏藝忍不住想, 如果岑惜聽到了, 會不會也像他一樣把持不住?
應該不會吧?看她一直很淡定的樣子,就算看見簡珂, 也從來不多看一眼。
被迷得七葷八素的包宏藝, 竟然忘記去深究簡珂話裏的深一層含義了。
與此同時,岑惜跟舍友們剛走到女寝樓下,被人攔下來了。
高佳佳站在臺階上, 比她們都高出了半個頭, 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們中間的那個人,“岑惜, 我是真沒想到,你能賤成這樣。”
自從上次的高.仿事件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她們的生活裏了。沒想到時隔這麽久再次相見,依然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比起上次,有過之而無不及。
平白無故的挨罵, 誰能受得了這氣?岑惜身邊還有三個幾乎形影不離的舍友,撸起袖子就要動手。
“你們要動手嗎?自己犯賤在先,說不過了就要動手?那随你們,反正鬧大了這代言人誰都別當,學校能要一個打架的女生做代言人麽?”高佳佳是有備而來,這時她們才注意到,從剛才開始就站在旁邊的許韻,一直舉着手機在錄像。
“李樰容在排行榜上,名次僅低于你。”擔心岑惜因為迷茫而落了下風,老四悄聲在她耳朵旁解釋道。
岑惜微微皺眉,大概明白了,但又覺得難以理解,問臺階上的兩個人,“你們堵我,就因為輸了代言人的事?”
“裝什麽……”高佳佳話沒說完,忽然看見鹿璐也拿出手機來對着她,一臉“你能拍我就不能拍了嗎”的挑釁,高佳佳只能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把髒話吞進肚子裏,接着自此把矛盾對準岑惜,“做人,心靈比皮囊重要多了。如果你要是在意你賽校花這個名號,你就光明正大的搶,在背後玩刷票那一套,真的沒意思。”
鹿璐是老四的大名,高佳佳連外人面前存在感極低的老四名字都記得這麽清楚,可見平時對岑惜的關注有多高。
不過……刷票?
就那個投票截止了她才知道的比賽嗎?
岑惜輕蔑的“哼”了一聲,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真無語,她悠悠聳了聳肩,又把原話送給她,“做人啊,心靈比皮囊重要多了。”
岑惜淡然的态度自然是占了上風,可她不戀戰,因為她知道,人一旦進入群體,就會喪失獨立思考的能力,她可不想智商跟這二位降到同一水平線。
舍友們護着她回了宿舍。
這次的找茬,她不知道自己這算是輸了還是算贏了,但是不管是輸還是贏,任誰被這樣憑空找了一頓茬,心裏都不會好受。
舍友們罵的比她還兇,她不想去火上澆油。
于是習慣性的打開□□。
【七惜:在嗎?】
中漾集團的案子極度棘手,簡珂也明白了為什麽一開始謝東沒去找謝回談。
因為這兄弟倆的理念極度不合。
謝東主張開拓實體,地産是永遠的剛需,趁如今實體經濟低迷抄底,另一個主張新科技,加大對研發的投入。
概括來說,就是雙方都覺得對方是傻逼。
謝東最需要簡珂做的,其實并不是給他出主意,而是去幫他說服他弟。
或者,談判。
但簡珂現在連謝回的人都見不到。
他現在人在美國,這個節點兒他不方便在公司招待重要客戶,于是親自去和美國集團總部談的合作。
簡珂就是簡珂,能在短時間內升為律所的高級合夥人,必然是有些人脈的。
他輾轉找到了謝回的代理律師,他查了一下,巧的是對方也是B大畢業的,他的同專業學姐,不巧的是這位學姐大了他整六屆。
将将錯開,沒有任何交集。
坐在七十樓的觀景咖啡廳裏等那位叫劉薇的學姐時,手機忽然響了。
包宏藝抿了一口熱巧克力,一直緊繃着的心弦忽然就放松了一下,“岑惜啊?”
簡珂看着藍色屏幕上的那兩個宋體字,好像是笑了一下,“嗯。”
【.:我在。】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一位穿着白色職業套裝的女性姍姍來遲,說着“不好意思”,但是語氣卻沒覺得有多不好意思,她沒看菜單,直接叫來了服務員,“你好,要一杯卡布奇諾,decaf的。”
“如果劉律不能喝咖啡,可以嘗試一下他們家的茶,也不錯。”簡珂微微起身,将桌子上的菜單朝她面前推近。
紳士的恰到好處。
指骨修長的大手入目,劉薇一愣,鬼使神差的伸出自己的手。
在兩只手的手指即将接觸時,簡珂不動聲色的把手收回。
包宏藝非常不合時宜的想,這人古井不波的,咋他媽能喜歡上別人呢?
還暗戀???
今天劉薇能來,就說明事情有談判的餘地。
既然是談判,包裝的再天幻亂墜,其本質還是利益交換。
老一套的拉鋸戰後,雙方将自己的底牌慢慢放出來。
簡珂這邊能給的最有誠意,也是最重磅的條件,就是在董事大會上,将推選董事長的一票給謝回。
聽到這,劉薇忽然笑了,“這事兒,東總知情嗎?我不覺得他是一個能給你這麽大權利的人。”
簡珂也跟着漫不經心的扯了扯唇角,“這不是您需要考慮的事情,您只需要考慮我的條件。”
談判的人話只說到一半,劉薇沒說自己考慮或者不考慮,她話鋒一轉,“簡神就是簡神,确實不一樣。”
簡珂擡眼,琥珀色的瞳眸沒什麽波瀾,“您知道我?”
劉薇知道他,她甚至不記得在哪裏聽說的了,但好像那時候她周圍,B大在讀或者B大畢業的人都知道他。
把他說的神乎其神,連連感嘆自己畢業早了。
她來之前想過,如果這位簡神一上來就跟她攀關系套近乎,她當即轉身就走,只是她沒想到,兩人這層關系,最後竟然是她自己挑破的。
她不信謝東能主動讓出董事的位置,但是她知道,她面前的這個男人能做到。
他要的是共贏。
“對了,還有一件事。”臨走前,簡珂似是無意的提了一句,“如果回總願意與東總合作,我相信東總也會為文物事業貢獻一份屬于他的力量。”
岑惜的小徒弟整整三個小時沒回她消息了。
點點的小徒弟偶爾會忙,她也不是那麽胡攪蠻纏非要人家秒回不可。
每次找不到小徒弟的時候,岑惜都會登錄綠江,看看徒弟寫的小說,這樣就好像是在和徒弟說話。
這麽一說,好像是她這個師父更離不開徒弟了。
打徒弟的主頁時,她無意中瞥見了徒弟第二本書的數據,9萬字,斷更12天,收藏10萬+。
岑惜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揉了揉眼睛清醒清醒,然後伸出食指,在手機屏幕上認真的數了一遍,個十百千萬……十萬。
然後她小說也不想看了,翻回去看了看自己第五本書的數據。
12萬字,連續更新27天,收藏611。
……
岑惜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這是一個師父,和一個徒弟,該有的數據嗎?
怪不得徒弟不理她了。
如果她是徒弟,大概,也不會想理這樣的師父吧?
一個還不如自己的師父。
岑惜以為自己只是不開心,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眼淚已經掉在被子上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哭。
可是她真的好難過。
那種熟悉的壓抑和窒息,拉扯着她的心髒,割裂她的肉與骨。
無論怎樣努力,都得不到認可。
她喜歡的人,因為太強大,所以根本看不起她。
網絡世界和現實世界的次元壁好像被難過打破,岑惜像從前許多次在簡珂面前做的那樣,習慣性的先發制人。
假裝更不在乎的那個人是她。
【七惜:點點~咱們認識也半年多啦,在這半年裏,你的進步很快,我很欣慰,但是我現在學業真的很忙,考試很多,而且現實生活中也出了許多事情,暫時就決定不帶你了,你要繼續努力哦,師父永遠看着你。】
在打這段話時,岑惜的眼前是模糊的。
她低頭蹭了一把被子,把眼淚擦幹淨,吸了吸鼻子,嘴裏鹹的發苦。
但是她還是毅然決然的,點開了點點昵稱右邊的三個點,拉到最下面。
删除好友。
【同時會屏蔽對方的臨時會話,不再接受此人消息。好友互動标識也會消息。】
岑惜槽牙咬住了自己口腔內壁,知道感受到了一絲腥甜的鐵鏽味。
她再次點擊“删除好友”。
做完這些行為後,岑惜找出電影泰坦尼克號,快進到Jack凍死的地方,掩人耳目的放聲大哭。
哭到一半,從她手機上方跳出了一排微信提示小字。
【簡珂請求加您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