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麽名字?”吳少言看着在面包車前打着瞌睡的人,那人個子不高,臉上還肉肉的有些嬰兒肥。
聽到吳少言聲音的青笙從困意中蘇醒,“哥你好,我叫青笙。”
“姓呢?”
青笙身穿着藍色t恤和牛仔褲,看着吳少言拘束的背起雙手。“……不知道。”
“不知道?”
青笙堆起笑臉,“哥,我是孤兒,所以不知道。”
“……你……多大?”盛天平不是雇了個童工吧!
“18”
“不上學了?”
聽到這話的青笙困擾的捏着胳膊,“嗯,不上了。”
盤問結束,該送貨還得去。吳少言上了車,對還站在車外的青笙說了一句,“愣着幹嘛?走吧!”
“今天我陪你走一趟,平時沒事不用來,叫你再來。以後你自己去,二十分鐘內必須送到,知道嗎?”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吳少言這樣說着。
青笙打着方向盤,“咱們是送什麽的?”
吳少言打了個呵欠,餘光掃了掃放在後座那上鎖的箱子,“小冰箱。”
跟青笙說明完送貨路線的吳少言打發走了那個小鬼,按照盛天平的要求進入辦公室裏。裏面除了盛天平外,還有一個人,穿着一身西裝,頭發上講究的抹着發蠟。
盛天平把打火機湊到那人跟前,“陸總,您抽煙嗎?”
陸展笙擺了擺手,“我不吸煙。”那人朝向吳少言打了個響指,“你,對,就你。去給我倒杯水來。”
盛天平的眼裏閃過一絲不悅,但還是對着吳少言點了點頭。
他出門又倒了一杯水進來,陸展笙正拿着一個藥瓶子倒了兩顆藥,見他過來後把藥放進嘴裏,伸出手接過水杯喝了幾口。
“盛老板,手術時間就快到了,你們準備好。”陸展笙嘴唇有些發紫,但也看不出有什麽。
得到肯定答複的陸展笙起身離去,又像是想起什麽的轉過身來。“記得盛老板好像找到了竹笙?”
“是,按照陸總的吩咐,沒多說什麽,只是把他招了進來。”盛天平有些猶豫,“不過……他說自己叫青笙。”
陸展笙冷冷的笑了,“随便他。那個膽小鬼,有本事跑,沒膽量回來拿戶口本,想當黑戶就去當吧!”
在拍了拍盛天平的肩後,陸展笙向盛天平散發着一種不容反抗的壓力,“不要讓希曼夫人見到竹笙。”
說完這句話後的陸展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辦公室。
“老大,這人是誰?”吳少言問着盛天平。
“一個狂的太過了的人。”盛天平一臉的不屑。
盛天平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上下打量着吳少言,“我聽說,你最近和一個‘容器’混的很熟?”
吳少言握緊拳頭,想起了在公司的一個小房間裏睡着的囡囡。
盛天平走到他身邊,“不是我說你,你知道他們根本活不過十歲吧!随時随地備用。這才是希曼夫人把他們留在這兒的理由。他們都不能算是‘人’,最好還是不要懷着太多感情。”盛天平的聲音殘忍而冰冷,“下手的時候會變得困難的。”
“去,把四號找過來,大生意上門了。”
盛天平說的“四號”,是那個經常跟在囡囡身邊的那個小男孩。不同于囡囡,他什麽聲都發不出,見到外人時滿是怯意,躲在照顧他們的那個管理員身後很少出來。
“爸爸。”囡囡拉了拉他的衣袖。
吳少言摸了摸囡囡的頭,“沒事的,囡囡。我只是帶四號出去玩一玩。”
這實在不是一個高明的謊言。囡囡神色不安,看他拉着四號走出了房間。
“你也去。”盛天平朝着那個私設的手術室努了努嘴,“只有真正見識了你才能明白些東西。”
盛天平看着疤臉,把吳少言架了進去。他被強制着坐在手術室裏靠牆的椅子上,看着一人從四號身體裏取出一顆還在跳動着的鮮紅的心髒。
那測試心跳的儀器顯示屏上,驟然變成一條直線的畫面,此後變成了似乎會纏着吳少言永生永世的充滿痛楚的噩夢。
“你真名叫陸竹笙?”吳少言拿着裝有四號心髒的箱子,青笙早在車前等了半晌,雙手插兜左晃右晃着。
青笙的身體僵住了,過了一會,他扯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不,我是‘替代品’。”
這個有嬰兒肥的少年在那刻,眼神裏充滿着不符合年紀的滄桑和悲涼。
“這是……啥?”吳少言看着被綁在自己腳上的鎖鏈,鎖鏈的另一頭在床腳處繞了幾圈鎖住,根本無法打開。
林中裏靠着窗戶背着光,眯眼笑着,“腳铐啊!”
“開什麽玩笑,昨天都折磨我一晚上了還不夠?給我放開,外面的人看不到我會着急的。”
“不不不……”林中裏搖着頭走了過來,“‘福克斯博士’和‘迪姆先生’的短信已經告訴了他們,迪姆總管要回趟中國考察一下,現在應該在飛機上,所以手機一直處于關機狀态。”男人晃了晃手上黑屏的手機。吳少言伸手去搶,當然也沒有搶到。
“就算你不放我走,待會打掃衛生的人也會過來的。”
“他們不會來,因為‘福克斯博士’的研究進入了關鍵階段,打算閉關幾天誰都不見。”林中裏得意洋洋的笑着,“可以大喊哦!不過,外面的人見到我這個樣子,估計會當場射殺……”吳少言捂住了男人的嘴。
“想玩是吧……我陪你!”
男人亮閃閃的眼睛盯着他,“心疼啦?”
“誰心疼……我比較心疼會濺上血的地毯,你知道這東西有多難洗嗎?”吳少言暗暗盤算着,自己的勁也不算小,不知道能不能把林中裏敲暈。
“你不會有那個勁的。”林中裏早就看穿了他,擡起吳少言的胳膊,“那個藥安全是安全啦,不過喝過的人有一個後遺症。”林中裏靠着他的耳朵,“就是……手足無力。”
吳少言往床那頭挪了挪,“你特麽離我遠點,昨天還沒捉弄夠嗎?”
林中裏沒有靠近,“哪裏夠了,我問什麽你都不說。一點都不好玩。”
“那就放了我啊!”吳少言翻了翻白眼。
“放了你,你還會出現在我面前嗎?”
“唔……”吳少言擡頭看着林中裏,思索着什麽。
“怎麽了?突然發現我很帥?”
“我在想用多大的勁能把你打到失憶。”
“可惜了,我可不是某人,會做那麽蠢的事。那時候,就不能給我打個電話嗎?”
是啊是啊,他就是蠢來着,撞那一次車不止沒抓住盛天平,還害的自己失憶。連身帶心一并賠給了某人……唉,什麽時候他才能不這麽蠢呢!
林中裏摸了摸他的頭,“不過,多虧你做了一件蠢事,我才能見到你。”
吳少言從林中裏手中逃開,賭氣的踢了一下床下那個小小的行李箱。
箱子裏的東西悶悶的發出聲響。
“我昨天就好奇了,這麽小的箱子你到底裝了些啥?翻個酒瓶子而已居然翻得那麽慢。”
吳少言拾起箱子晃了晃,也許是行李箱沒有關緊,裏面的東西“嘩啦”一下倒到了地毯上。
嗯……
“……阿裏……這些是啥?”他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吳少言用兩只手指撿起一個粉色帶毛的圈圈在林中裏臉前晃悠着。
林中裏還是笑眯着眼,“手铐呀!你昨天不是戴過嘛!”
“……哦……那……這些呢?!”
吳少言指着地毯上那快要堆成一個小山的東西,除了手铐外,還有皮鞭……繩索……呃……吳少言踢起一條長長的松緊帶子,嫌棄的往遠處丢了丢。
“那個東西很好用的!綁起來特別難掙脫,可惜了,昨天沒給你用一下。”林中裏一臉興奮,“要不我們下次……”
“下次個毛啊變态!”吳少言用盡最大力氣錘了一下林中裏的頭,“啊啊……你果然是有什麽奇葩的特殊愛好麽?”
“哪兒呀~小言……就算有我也只是對你嘛!”男人絲毫不覺得痛,還往他身前蹭了蹭。
他有點膈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幻滅了幻滅了啊……沒想到昔日的紳士林中裏變成了這個樣子。或者……這才是那人的本性?!
“呼——”林中裏在吳少言出神的時候對着他的脖子呵着氣。
捂住脖子的吳少言立馬跳了起來,“你你你……你別過來,你這……混蛋變态抖s!”
“嘿嘿嘿……現在說這些早遲啦,開關都打開了哦!”
林中裏的“變态覺醒之路”在吳少言的極力抗拒下沒有成行,一段時間過後,互相推搡的兩人由于體力耗盡暫時休戰。
“我說,既然沒抽血他們認不出來你,你還是快走吧!我會想辦法糊弄過去的。”
“我不要。”林中裏搖了搖頭,“你在這裏,我不走。”
林中裏摸着下巴,“我一直在想,這裏到底有什麽秘密需要那樣的嚴防死守,甚至還要從我身邊把你搶走呢?”
“那秘密你最好還是不要去想。”知道的外界人全部都被救世會抹殺,所以迄今什麽消息都沒有外洩。
林中裏看着吳少言笑了,“小言,我們來打個賭吧?如果我猜錯了,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打擾你。”
他的心刺痛了一下,默默的點了個頭。
“可是……”林中裏的聲音在房間裏清晰的響着,“如果我猜對了,你不準再趕我走,還要答應我,和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
“不可能的,沒有人能逃走的,你知道救世會的勢力範圍有多大嗎?”
“那就把它毀了吧!”林中裏的眼神聚集了一種狠勁,“我也好,你也好,都被它捉弄了太久太久了。”
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放到吳少言手上。
“這是……”手上,一個鑲着鑽石的圓形徽章透着絢爛光芒。這不是他忘記還給青笙的那枚胸章嗎?從火災現場逃出去後,他就再也沒見過了。
“三年以前,青笙來找過我,說有人寄給了他這個徽章。當時,我剛剛從一個臉上有疤的人那得到你沒有死的消息。”
疤臉說他沒死?有人寄還青笙胸章?
這都是誰幹的?
吳少言困惑着。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林中裏搖了搖頭,“當時,青笙給我看了一張照片,上面,有一個和青笙長得很像但絕對比他大很多的人。”
陸竹笙!吳少言在心裏默默念着。
“和青笙道別後,我一直在思考青笙的身份,但是也一直沒有答案。直到——”林中裏思索着說了出口,“我來到這裏,見到了米亞。”
吳少言閉上了眼睛。
“那個女孩,長得和囡囡一模一樣吧?”
林中裏問着他,那聲音一字一句敲打在了他的心上。
“這個救世會違背綱常倫理,克隆了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