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
對付海裏的動物,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他們雖然是進化者,但畢竟還是人類,無法長時間停留在水中。反觀那些變異動物,因為種族問題,都能在水裏行動自如,甚至有部分還擁有控水的能力,掀起一片海浪完全不成問題!
之前在市中心的時候,總有些高大的建築物還沒被淹沒,他們就以此為依仗,才能穩占上風。可是海邊現在都已經完全被淹了,他們只能呆在水裏,對體力的消耗非常大,而且對上那些魚類,也完全不占優勢。
當然,更重要的是,随着越來越靠近海邊,出現的魚類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兇殘,密密麻麻的排在水裏,這樣子讓人根本無法前進。
“老大,怎麽辦?”隊伍裏終于有人開口。
傅鋒沉聲道,“當然是繼續推進。上面的命令,是要求我們不論用什麽辦法,不管付出多少代價,都一定要控制住這場災難,不能讓它繼續往內陸蔓延!”
想想,如果這些魚占領了海邊城市還不夠,想要繼續往裏推進的話,到時候會引起多大的恐慌?
駱宣開玩笑,“這時候最高興的大概是那些內陸國家了吧?畢竟他們完全不靠海,根本沒有這方面的擔憂。”反觀本國,情況就非常不樂觀了,因為東南一帶有長長的海岸線,綿延幾萬裏,要防範起來,談何容易?
溫純聽到他的話,忍不住撲哧一笑,“那某個島國豈不是最倒黴的?”
他這話一說出來,大家都忍不住笑了。我們華夏跟某島國的矛盾由來已久,現在想想那小小彈丸之地,一旦魚類興風作浪,根本是很快就會被完全淹沒的節奏吧?不知道他們現在情況如何了?
“還有華夏的兩座島嶼,恐怕情況也不樂觀。”傅鋒卻沒有多高興,聲音沉沉的道。
“算了,先解決眼前的難題。”秦拓忽然開口。
傅鋒看了他一眼,點頭,“對。我們設法弄一艘船過來。這裏魚那麽多魚,我懷疑是被驅趕過來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找到幕後驅趕這些魚類的罪魁禍首殺死,危機自然就解除了。”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不是沒有人提出過沿海一帶的城市安全問題,但是大家都沒放在心上。
因為魚嘛,本來就離不開水,而人也不回去水裏跟魚争地盤。所以說到底,就算海裏的魚全部都變異了,但是其實跟人的關系不大。
誰能想到,會突然出現這麽嚴重的問題?所以上面的人才會有這種猜想,覺得這些魚是被某些強大的,甚至初開智慧的魚類趕到陸地上來的。
這個認知非常不妙,所以才需要在最開始的時候除去這種隐患,否則的話,恐怕情況會非常糟糕。
所以聽到傅銳這麽做,大家在吃驚之外,心裏都有了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總覺得這次行程困難重重。
但是末世本來就是這麽一個世界,不管做什麽都是有危險的。為了活下去,必須繼續往前。所以大家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趕往這座城市的港口,那裏有巨大的輪渡船,就算撤退也不能帶走,是他們現在最好的選擇。
一路走到港口的時候天都快黑了,傅鋒看了看天色,臉色難看的道,“先找地方休息。”
這一天看似在趕路,但其實一直都在重複高強度的殺魚之旅,所以到現在,所有人都累得不行了,只要有個地方躺着,放松下來立刻就能睡過去。
駱宣也很累,但是他睡不着,于是主動承擔了守夜的職責。
傅鋒本來不贊同,但駱宣說,“我的進化方向是輕巧游鬥,這種情況比較占便宜,畢竟一路過來沒遇上多少皮糙肉厚的魚,我仗着身形靈巧,倒是最省力氣的一個。不過明天估計就不行了,入海之後的魚肯定只會越來越厲害,而且站在船上打的話,我的用處也不大。不如讓大家養精蓄銳,我明天上船再睡。”
因為越來越危險,所以也沒分什麽房間,大家都在走到裏打個地鋪就睡了——打地鋪的東西,由随身空間擁有者溫純友情提供。
大家都累得狠了,躺下之後說了兩句話,聲音就漸漸淡下去,只剩下一片均勻的呼吸聲,間或夾雜着某些人的呼嚕聲,在靜夜之中,顯得格外的清晰。
駱宣守在窗口,看着外面黑黢黢的水面發呆。
他睡不着,是因為傅銳今天問的那句話。
是因為傅銳,所以想離開嗎?當然是。駱宣根本無法否認,但也不願意承認。因為他本來就是有這方面的打算的,最多是提前一點決定罷了。
所以他避開了傅銳,也避開了這個問題。
但不知道為什麽,累了一天之後,腦子卻一直都活躍得很,他清楚的記得傅銳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輕顫的睫毛,還有略顯蒼白,似乎有些受傷的臉。
竟然會讓自己覺得傅銳看起來有些可憐。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句話,能讓傅銳上天堂,也能讓他下地獄。但駱宣絲毫不覺得高興。
他很煩,因為他覺得傅銳真的影響到自己了。
——并不是說因為他的喜歡而覺得困擾,實際上……是駱宣自己覺得,看到這樣的傅銳,竟然會有些不忍,竟然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絕情了?竟然……會心疼 。
駱宣的腦子裏很亂,但他不太敢去深思這個問題,仿佛只要一想,就會揭開什麽可怕的真相,從此沒有回頭路。但是就算告訴自己不想,他也覺得滿心煩躁,思路時不時的就會拐到那個人身上去。
傅銳對他的影響力,也未免有些大了。
就在他出神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傅銳低低的聲音,“駱宣。”
駱宣吓了一跳。是真的差點兒從地上跳起來,他努力克制着不讓自己露出破綻,感受着胸腔裏砰砰直跳的心髒,故作若無其事的問,“幹嘛?”
他甚至頭也不回,不太敢看後面的人的表情。
傅銳在他身邊坐下,“睡不着,來跟你一起守夜。”
“不用。”駱宣狠狠的皺眉,“你湊什麽熱鬧,快去睡吧。”
傅銳看着他,“我一直都是跟你配合的,你守夜,我當然也要守夜。就算睡了,明天也發揮不出多大戰力的。”
“總比沒有強。”駱宣淡淡的說,聲音裏似有不悅。頓了頓,他又強調,“如果你不想睡,那你守夜,我去睡了。”
“駱宣。”在他起身的時候,傅銳抓住了他的手,有些狼狽的問,“一定要這麽躲我嗎?”
不等駱宣說話,他又說,“你大概不知道我們這次要面對的是什麽,駱宣,如果……這次我們都回不來了,你也不願意給我一個答案嗎?”
駱宣靜了靜,語氣艱澀的道,“如果我們都活着回來,我就給你答案。”然後甩開傅銳的手,走了。
等他走遠了,傅鋒的聲音才從旁邊傳來,“這樣你就滿意了?”
傅銳面無表情的點頭,“這樣就夠了。”為了那個答案,他會好好活着,也不許駱宣有事!他甚至可以肯定,駱宣給的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所以就算為了這個,也絕不會讓任何意外出現!
傅鋒沉默了一下,忽然嘆了一口氣。
他心裏其實也有些亂。
唐佑庭的氣息似乎還停留在自己唇上,這一整天裏,他要用盡力氣控制自己,才能不做出擡手擦嘴的動作。然而越是這樣,那種氣息似乎就越是根深蒂固,完全無法忽視。
他是愛過唐佑庭的,但當初決定放手的時候,不是就已經将這段感情徹底了斷了嗎?
這些年他在隊裏,唐佑庭在國外,來來去去竟也從沒見過面。他幾乎都快要忘記這個人了。
可真正在遇到,才發現根本不可能忘記。
他只能克制住自己,但是唐佑庭的态度卻令他困惑。他幾乎是毫不遮掩的表達出對自己的感情,在明知道雙方的關系和立場根本不可能有結果的情況下。
傅鋒的眼神冷銳。如果當初,唐佑庭也能這樣堅持就好了。
是啊,當初。
在他最情熱的時候,滿心甜蜜的計劃着怎麽一輩子跟對方在一起的時候,卻遭遇了最猝不及防的背叛。
唐佑庭的解釋只有一句話,“我家裏知道我們的事,我要出國了 。”
他沒說分手,但在傅鋒的心裏,這就是分手。
他從小表情就不多,從那之後變得更加冷漠疏離,單是一個表情就能吓住很多人。這些年來不管多難多痛多苦,他的心裏都沒有任何波動。
為自己活着的傅鋒死了,現在活着的,是傅家的傅鋒。他把自己當成了一部機器,而機器,當然是沒有感情,也不會痛,不會笑,不會哭的。
第二天他們終于到達港口,找到了一艘輪渡。傅銳的手下能人輩出,開輪渡也不在話下。從港口駛離的時候,他心裏忽然一跳,然後就看到了遠遠朝這邊奔襲而來的身影。
雖然看不清人,但傅鋒自然的就知道,那是唐佑庭。
他不是留在原處負責統籌工作嗎?怎麽追上來了?
輪渡的速度太快,就算唐佑庭是進化者,也絕對追不上這樣的速度,他們只能站在甲板上,看着岸邊的身影漸漸遠離。
雖然沒看到人,但猜到來者是誰的不在少數。到現在基本上所有人都看出來傅鋒跟唐佑庭有問題了。但是既然都是他的隊員,當然也沒人敢問,都在裝傻。只是就算是這樣,氣氛也有些凝滞。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