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珂仰頭靠在牆上, 玄關頭頂的燈光把他的喉結照出一小塊陰影:“沒看見賬號,是地址欄。”

“地址欄?”大幅度情緒波動後緩和下來,岑惜身體都跟着乏累, 正好鞋架子就在大腿根那, 她問這句話的同時不動聲色的坐在上面。

岑惜撓撓脖子, 地址欄是網頁最上面的那一排密密麻麻由字母數字符號組成的那個東西嗎?

她只知道圖書館那天簡珂沒看到她發的帖子, 但完全沒想過他竟然能一眼記住那麽一長串地址。

岑惜咋舌,驚覺這個人的強大到深不見底。

可她還有一個問題, 兩人從前沒有交集,他為什麽會選擇在那天去圖書館找自己要聯系方式?

可是話還沒說出口, 她發現随着自己剛剛坐下來的動作, 原本攬在腰上的手也往上移動了一點點。

就那麽一點點, 正好卡在肋骨上,柔軟之下。

岑惜腦子轟的一下炸開, 看過的幾部小電影在腦海裏循環交替, 平靜的呼吸變得紊亂。

可是簡珂似乎渾然不覺,他仍在給她解釋:“那時候沒能告訴你實情,不是看你笑話, 我那時候以為小臻是你男朋友。”

“誰……”岑惜顫抖着, 心緒飄遠,腦海裏一幀一幕撞擊, 已經抓不到他話裏的重點,“誰看得上他啊。”

簡珂老僧入定似的:“我解釋清楚了麽?”

岑惜吞口水:“麽?”

簡珂:“?”

看他忽然蹲下,岑惜想起自己今天穿的牛仔褲很緊,穿脫都很不方便。卻只見他慢條斯理的給她穿上鞋,手掌在腳踝點火,酥麻感從小腿穿到全身。

他這樣, 她更把持不住了。

簡珂把她帶到衛生間,岑惜一路心跳砰砰砰,溫水打在臉上更讓她魂不守舍,連洗手臺上多出了一套和她家裏一模一樣的嶄新護膚品都忽視了。

他的胸膛熱火,貼在她的後背上,快要把她燒着。

簡珂給她卸妝的動作生澀緩慢,像是新上任的幼兒園老師,在學習如何幫小朋友洗臉。

“身上要洗一下麽?”他在她背後,說話時親昵的吻了吻她的耳廓,像在安撫她激動過後的情緒,也像是印個标記。

兩人的視線在鏡子中無聲交彙,濃烈纏綿,岑惜不确定自己有沒有聽清他的話,只是條件反射的:“嗯。”

簡珂幫她把水溫調好才離開浴室。

岑惜一件件把衣服脫下來,挂在架子上,進到朦胧玻璃房前,她看了一眼鏡子裏自己不知是因為哭過還是親過變得紅腫的嘴唇,在想這是不是獵人給獵物按摩,再把獵物洗了,吃下去肉質會更香甜?

咦,好變态。

然後她洗的更起勁了。

簡珂一顆一顆把自己襯衫紐扣解開挂在衣架上,換了件寬松的家居服,從自己的衣櫃裏拿出另一套粉色的,走出去挂在浴室外面岑惜一出來就能看到的位置。

他站在門口,低着頭,拇指意猶未盡的從唇邊掃過。

想到剛才吵的那一出莫名其妙的架,他仰頭笑的無奈又縱容。

往客廳走的時候,微信裏來了一條“簡夫人”發來的消息。

【簡夫人:你們老簡家欺負人啊,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簡珂垂眸,打了幾個字:【和我爸吵架了?】

【簡夫人:誰稀罕吵架!】

簡珂笑:【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裏好】

頓了頓,他又補充:【加油,多吵幾次】

岑惜換好家居服,一邊擦頭發一邊往外走,看見簡珂在客廳坐着,筆記本電腦擺在腿上,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在觸控板。

每個男人安靜又認真的樣子都極為性/感,更不要說這個人是簡珂。

想到自己差點把這麽個極品弄丢了,岑惜誠惶誠恐的拿出手機準備偷拍幾張,又在想到他認真和自己解釋,說的那些話,讓她唇角不自覺的翹起。

還沒解鎖,她猝不及防看見屏幕上又是滿滿一整頁來自禦貓的消息,最近禦貓找她都是和鳶鳶有關的,她擦了擦屏幕上從發梢掉下來的水漬,在相機和企鵝之間選擇先點開企鵝。

【禦貓:[截圖][截圖][截圖][截圖][截圖][截圖]】

【禦貓:小七快看】

岑惜斜靠着牆,點開了禦貓發來的截圖。

截圖的是鳶鳶的兩條微博,都是今天發的,一條是淩晨4點,一條是今天下午1點。

淩晨四點的那條,她截圖了和岑惜的部分聊天記錄,說自己因為被冤枉抄襲一晚上沒睡,還說岑惜空口鑒抄,有“親媽眼”,都是大衆梗,偏偏覺得自己是抄襲。

字字泣血。

下午一點的那條,為了證明自己,鳶鳶根據她截圖的聊天記錄,逐章逐句做了一份解釋說明。

這些歪理邪說岑惜直接劃過去,直接看她最後的總結——

中心思想就是,“娛樂圈背景的小說都是這樣的,這些都是大衆梗,每個人都這麽寫”,暗指岑惜別有用心。還提了自己過去是岑惜師父的事情,從身份證明,師父絕對不可能抄襲徒弟。甚至還提到七惜過去是寫耽美的,忽然轉言情,說不準是誰抄誰的。

剛剛經歷了那麽大的情緒波動,再面對這樣狠狠的倒打一耙時,岑惜竟然提不起來精神生氣,只是覺得可笑。

她這個被害人還沒去網上說什麽,鳶鳶就急着先自爆了?還是以這麽厚顏無恥的方式。

想着該如何應對這件事時,她對自己的冷靜感到意外,這種網絡上的指控,她怎麽忽然就不害怕了?

岑惜擡頭,看向沙發上神态認真的男人,是不是當人知道自己被愛着的時候,都會變得勇敢?

尤其是,自己也很喜歡的人。

簡珂應該也是洗過臉了,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平添幾分清冷儒雅,好像對任何事情都能游刃有餘,讓人倍感安全。

她走過去,從後背抱住他,胳膊回彎,勾住他的脖子,男人太認真投入,以至于連她過來都沒發現,簡珂先是後背一僵,随即反應過來,一手合上電腦,另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淡笑道:“怎麽這麽淘氣。”

他關電腦的速度慢了些,出于對自己寫出來的文字了解,岑惜只需要一眼就知道他剛剛在看自己的“五兒子”,她的頭倒挂着埋在他的頸窩,聲音悶悶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嗯。”簡珂揉她濕漉漉的頭發,扯過她肩膀上披着的浴巾,反手給她擦頭,“但我說了相信你,別怕。”

原來那時候他指的是這件事,怪不得吵架的時候岑惜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合邏輯,想想自己那番強詞奪理,自我意/淫的發言,岑惜自我檢讨:“我真混蛋。”

“哪有,最多算個笨蛋。”簡珂側身,把毛巾給她包成一個發帽,兩邊多出來兩個小球球像小熊的兩只小耳朵。

岑惜擡頭,深陷進他縱容的目光中。

簡珂捏捏她的臉,兩根手指搭在她的兩側嘴角,把她耷拉着的嘴唇扯上去,語氣中帶有一點警告意味:“別這麽看我,現在這個房間只要你和我。”

岑惜聽懂了他的暗示,內心瘋狂嚎叫這就是她要的結果表面不動聲色的“哦”了一聲,揉了揉有點燙的耳朵,從沙發後面繞到前面,坐到男人身邊。

簡珂收回視線,也不再看她,只是解釋了一句:“我得把兩篇文章看完。”

“啊?”岑惜驚訝,“鳶鳶那篇文你也買了?”

簡珂淡淡的:“買了。”

岑惜撅嘴,略表不滿:“她的那篇文我都買過了,你提前跟我說的話,就可以用我的賬號看了。”

簡珂失笑,指尖輕扣她的腦門:“全文買下來才四塊多。”

“那也不行。”岑惜執着,伸出一根手指到他面前,“對于她這種人,一毛錢都是血虧。”

簡珂沒想到,她卸下防備後會這麽可愛,心都快化了,情不自禁的把人撈進懷裏,吻住。

岑惜不抗拒,讓他的舌頭滑進來。

房間裏拉上了一層紗簾,月色旖旎朦胧,氣息越來越火熱。

他含着,吮着,感覺到自己的沒有阻礙的渾圓貼在他的精壯的胸膛,岑惜腳指頭蜷縮到一起。

一切都順理成章,可簡珂偏偏停下來了,她對他的坦誠有多少,他心裏有一個很标準的衡量,如果今天之前是20%,那今天就有了70%,可是在她100%信任自己之前,簡珂不允許自己對她做出格的事情。

岑惜被放開後窩在他懷裏小口小口呼吸,剛剛,她真的以為要開始了……

還是挺緊張的。

夜晚的後半場,不知道怎麽就成了岑惜躺在沙發上,枕着簡珂大腿的姿勢。

他在聚精會神的看電腦,她在心猿意馬的玩手機。

簡珂問她要不要一起看,被她強烈的拒絕了,當着別人的面和別人一起看自己的小說,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特別崇拜的人,這種尴尬到腳趾扣地的場景她想都不敢想。

所以表面上,她還是一副盯着手機目不轉睛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