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惜在看鳶鳶的微博, 雖然禦貓已經把這些全都截圖給她了,但是她還是想自己來看看,邊看邊在腦子裏整理到她發微博錘鳶鳶, 話該怎麽說。

不過她越看越覺得奇怪, 從她這個內行人的角度來看, 鳶鳶發的這逐章逐句的截圖, 擺明了兩人男女主人設和劇情發展脈絡都是一樣的,這不自己都把自己錘死了嗎?

難道我把西瓜切成塊, 你把西瓜切成片,咱們倆就不是一個東西了?

這樣想來, 這條底下那好幾百條評論應該都是幫她罵鳶鳶的吧?

等岑惜點開評論區, 她才發現自己剛才的想法有多盲目樂觀。

作為讀者, 或者作為鳶鳶的粉絲,那些人看東西的視角與她天差地別。至少前面幾個的評論, 全都是颠倒黑白, 站在鳶鳶那邊的。

【小兔兔小:醉了,鳶鳶大大多少粉,七某人多少粉, 自己心裏沒點B數過來碰瓷?】

【鳶桃桃:額, 大大提到之後,為了公平起見我去看了那篇, 我只想說,跟大大寫的比起來真的差遠了】

【為我揉腿好不好:心疼鳶鳶,大大放心,你不是一個人,我們永遠在你身後,永遠相信你!】

【XQX:這些東西本來就是看爛了的, 無所謂是不是抄襲,我就把話放這了,就算是抄襲的,只要好看,我就看】

看這些評論的時候,岑惜感覺仿佛有一把鐵錘砸在她胸口,眉頭越絞越緊,拳頭時而握緊,時而張開,好像要把空氣碾碎。

她剛剛真的以為自己已經累到沒有精力再生氣,她錯了,她是真的沒見識到這些人能有多蠢!

不僅有人帶頭評論,還有蓋出幾十上百層的樓中樓,洗腦般互相加油打氣鼓勵,讓她們無意識的情緒加快發酵,說出來的話也因此愈發不可理喻。

如果現在這幫人站在她面前,她毫不懷疑自己會不顧後果拿刀直接捅了這些人!

簡珂清晰的感覺到腿上躺着的那顆腦袋從搖頭晃腦變成咬緊牙關,因為他聽到她磨牙的聲音。

“不氣了。”男人并不知道她是剛看到評論,還以為她剛已經消化了,現在只是生剛才沒生完的氣,沒過多的安慰她,只是伸出瓷白溫潤的手指給她揉着太陽穴,“這件事我來解決。”

他的手指看起來骨節分明,可落在她臉上時柔軟溫熱,岑惜太陽穴氣到暴起的青筋慢慢的被他安撫下去,但是鬧鐘已然一片空白。

她發出一聲沉悶的“嗯”,嗓子像是有沙粒,翻了個身,接着刷手機。

這時她刷到了一條保持中立态度的留言。

【小野0902:話說,大家先別急着下定論吧,先看看七惜大大怎麽說,這種後續有反轉的也不在少數】

至少還有一個人是清醒的,而且這個人的點贊數處于中排位置。

岑惜點開樓中樓,發現這裏話和前面的幾樓形成明顯對比,沒有姐姐妹妹,沒有互相抱團,有的只是謾罵和陰陽怪氣。

只有在翻到最下面,才能看到幾個附和這句話的流言,少的可憐。

岑惜看不下去了,她登上自己的賬號,打算直接在這條微博下面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沒想到登錄成功頁面跳轉後,那條評論沒了。

連帶着樓中樓全都沒了。

不知道是博主自己扛不住壓力删了,還是鳶鳶一直盯着評論區,覺得這條評論不利于她所以删的。

一個中立的人都會被罵成這樣,而不要說在她沒看到的時候,也許還有站在她這邊的人呢?又會被罵成什麽樣子?

勝利不該是厚臉皮的勳章,抄襲者的勝利也不該是踩着原創者上位。

岑惜不想,亦不能姑息鳶鳶這種不恥行為。她盤腿坐起來,語氣嚴肅:“你打算怎麽解決?”

簡珂臉色未變,把電腦挪過去,給她看他剛發出去的微博。

剛剛鳶鳶有提到一句,“七惜”文裏律師的辦事流程跟“點點”文裏律師辦事的流程一模一樣,并以此為論據,表明如果她這樣算抄襲,那七惜也算抄襲。

而簡珂發出去的這條微博反駁的就是這一句,不僅介紹了律師調查取證的流程,連取證之前的調查令都嚴謹科普了一番,解釋了岑惜不是抄襲而是流程化,順便起到了部分普法作用。

他還發上去了自己的律師徽章,以證明真實性。

簡珂身上的那種嚴肅穩重,似乎有種老幹部既視感,岑惜想起以前她跟岑臻還調侃他是父親兄弟,還挺貼切。

岑惜能明白他的想法,簡珂是在抽絲剝繭,一點點揭開僞裝者的僞裝。

她放松了一些,點開評論區,看見他這裏和鳶鳶那裏大相徑庭。

簡珂向來獨來獨往,吃了不混圈子的虧。他不了解這種網絡上的集體狂歡,用詞冷靜而專業,和鳶鳶那種具有煽動性的語言相比,在微博這個地方落了下風。

發送出去才短短半個小時,評論區群魔亂舞。

有人說這條微博的意思是變相承認抄襲,還有人不懂裝懂,用從電視劇上學來的法律知識大肆科普,順便截圖了某寶上7.8單枚的徽章,底下的人跟着質疑“點點”的身份。至于真正懂法律的相關人士,根本沒有那麽快發現這條微博。

評論區淪陷,他們無腦歡呼,提前慶祝這一仗的勝利。

這一次,他們的行為,徹底踩到岑惜的底線。

她捧在心尖上,連看一眼都覺得人間美好的人。憑什麽被那些無腦的烏合之衆,法律門外漢質疑。

簡珂出現的地方,向來是贊美推崇。

他們怎麽敢。

岑惜合上電腦,看着透明玻璃上貼着濕淋淋的枯黃落葉,心中泛起了一陣莫名悲傷。

她跌宕深吸了一口氣:“我自己解決,好不好?”

“嗯?”簡珂眉梢微揚,“理由是?”

最真實的理由,是岑惜不想讓任何人傷害到他,尤其這件事的最初起因還是因為她,但這個理由對她來說太難以啓齒,所以她想了想說:“因為能夠打敗魔法的,只有魔法。”

簡珂掀起眼皮,他單手撐在腦後,調到一個舒服的角度,安靜的看着她,像是要透過一雙眼睛,把她整個人看穿。

暮色濃重,牆上的挂鐘滴答滴答昭示時間的流逝。

岑惜看見那雙琥珀色瞳眸裏,自己已經換了好幾個表情了,直到她有些不自然的別開眼,才聽見簡珂淡淡道:“好啊。”

他頓了頓:“現在換我問你,你打算怎麽解決,魔法少女?”

岑惜想了想:“就,我打算先做出一個回應,如果,如果還是不行的話……”

簡珂:“嗯?”

岑惜:“那我就……告她。”

簡珂神色閑閑:“哦。”

岑惜一時摸不準他這副表情的原因,她轉了轉眼睛:“如果我決定告她的話,你會接我的案子嗎?”

“你覺得呢?”簡珂反問她。

“我覺得……”岑惜觀察他的表情,看不出一絲破綻,猶豫了下選擇先問清楚,“那個,禦誠的高夥一般怎麽收費的?”

“咨詢費一小時7千,不打折。”簡珂說的慢條斯理,“拿我來說,B市內的to c民事案件,代理費是七位數起,涉及到外埠是二倍。法律關系複雜、當事人人數衆多、涉外,港澳臺,有重大疑難或有重大社會影響的案件,代理費為上述标準的4到7倍。如果我願意的話,這部分可以打個折呢。”

岑惜聽得一臉懵,面露痛苦,她就算把這三年來寫書的全部稿費都給他也不夠啊!她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掰開手指頭,準備算數:“那個,七位數,是怎麽個七位數法啊?一百萬也是七位,九百九十九萬也是七位,還有,能打幾折啊?”

她并沒有察覺到,在聽過這段長長的報價後,她的心情其實比剛才放松了一些,至少沒那麽糟心。

簡珂攥住她算數的那只手,一把把人撈過來,他似乎本來只是想把她抱回來,但岑惜平衡沒掌握好,一伸腿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本就松了的“小熊頭”在這番大動作後徹底掉了,她濕漉漉的頭發垂在肩頭,水滴順着發梢掉了幾顆在簡珂純白色的家居服上。水滴順着一個點,小面積四散,他的衣服上顏色深了一塊又一塊。

岑惜想下去,卻被他摟住了後腰,男人傾身向前,咬住她的耳朵,嗓音低沉:“師父想要幾折?”

兩人這個姿勢和她曾經看過的某部小電影男女主重合,岑惜的耳朵紅的快要滴血,可偏偏他這時松開她,松松散散的靠着沙發,似乎在等答案,岑惜咬牙:“一,一折可不可以啊?其他的抵之前的學費。”

簡珂笑:“學費這麽貴?我好像掉坑裏了。”

岑惜這時徹底确定,簡珂是在逗她,她反唇相譏:“那就要怪你自己貪圖美色了,我本來開的就是銷金窟,你說是不是?小、徒、弟。”

簡珂抓着她的手,捏捏手指又捏捏手背,慵懶道:“那師父之前說的不要錢,是在妖言惑我了?”

什麽啊,什麽小妖精,什麽魅/惑,這個男人到底在說什麽!岑惜發現自己好像一個字都聽不懂,她只知道自己好像說不過他。

魔法少女敗給社/會/主/義老幹部,她憤恨咬牙,惱羞成怒,從他身上彈開,一溜煙跑進次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