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第59章

崔南栀嗔了幾句, 并沒有真的怪他的意思。

與她獨處一室,連日來見不到面的煩躁感淡去許多。

天子也未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黏人至此,但凡兩年前有人這麽跟他說, 他都能當那人是失心瘋不要命了。

“朕在行宮為什麽要藏?”天子反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是是是。”崔南栀依着他的話,“陛下最好真是這麽想的。”

他哪裏不是這麽想的, 只是崔南栀不想被人知道,他也只能忍一忍。

他自個兒心裏也清楚,此時并非合适的時機, 即便外人提起崔南栀時已經很少以“太子妃”來稱呼,也不代表能接受他倆的關系。

尤其是太後。

天子蹙眉。

他了解自己的生母,有時候刀子嘴豆腐心, 但在維護天家顏面這事兒上,太後不會因為他是自己親兒子就網開一面。

牽連到崔南栀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是他先心悅崔南栀, 何必讓她來承擔後果。

他不答話, 崔南栀側過頭,正正撞入他望着自己的眼眸。

崔南栀紅唇微啓,還未想好說什麽,門外先傳來宜春郡主的聲音。

崔南栀腦子裏“嗡”一聲, 下意識就環顧房間內有什麽地方能藏人的。

“你、你趕緊躲起來!”崔南栀伸手去拽他的衣袖, 急得團團轉, “千萬不能讓郡主發現了。”

“你在裏面嗎?”宜春郡主已經接近門口。

她聽到屋子裏有動靜,崔南栀應當是在裏面的,但宜春郡主還是停在門口, 等崔南栀開口。

小女郎臉頰都漲紅了,這間屋子不大, 本來就是用來給人臨時更衣洗漱用的,一眼就能望到頭,根本沒有什麽內室隔間能躲人。

情急之下,她看到角落的衣櫃。

“躲這?”天子不情不願,躲裏面豈不是更坐實了他“見不得人的外室”身份。要是被人知道他為了與女郎幽會竟然躲在衣櫃裏,豈不是丢完了一國之君的臉面。

而且外面那人還是見到他跟見了鬼一樣的外甥女。

崔南栀當然知道藏在這裏是委屈他了,但宜春郡主已經在敲門,沒有多餘的時間猶豫。

她抓着天子的衣襟往下一拽,踮起腳尖,唇瓣飛快地親了一下天子的臉頰。

趁他愣神的工夫,崔南栀把人往衣櫃裏一推,飛快地關上門。

宜春郡主喊了幾聲沒回應,忽然門從裏面被打開。

崔南栀鬓發微亂,略顯歉意:“郡主怎麽來了?”

“等了你一會兒沒見你回來。”宜春郡主跨過門檻,“你去更衣也不帶個人,一個人能行嘛。”

崔南栀低頭看看自己的裙擺,剛剛只顧着和天子說話,她還沒換衣服。

她正想着找個什麽借口糊弄一下,餘光瞥到窗外景色,靈機一動。

“沒想到這邊景色很好,看得忘了時間。”

宜春郡主順着她的視線望去,盡頭的小房間不起眼,但窗外景色倒是很好,紅蓮相倚,景色正豔。

“咦?以前還真沒注意過。”

宜春郡主被吸引了目光,崔南栀松了口氣,悄悄看向藏着人的衣櫃。

他會不會生氣?等會兒得多說點好話哄哄才行。

崔南栀心想。

宜春郡主看了會兒就覺得沒意思,一旁的女使提醒t她時候不早,還答應了昌樂公主要一同用膳。

把宜春郡主送走,崔南栀才真正地籲出一口氣。

還好屋子裏還有個衣櫃能藏人,不然怎麽跟宜春郡主解釋。

宜春郡主離開了,但天子卻沒出來。

衣櫃安安靜靜地擺在那,一絲動靜也沒有,仿佛裏面根本沒有人。

不會真的生氣了吧……崔南栀忐忑不安地拉開門。

天子身形高大,也就堪堪能在裏面站直。開門的剎那,臉上還有沒來得及掩藏好的怨怼。

崔南栀盯着他片刻,忽然沒忍住笑出聲。

下一秒,天子勾住小女郎的腰肢,整個人帶進懷裏,俯身低頭,唇瓣相貼。

崔南栀倏地睜大眼睛。

小女郎的唇瓣柔軟,像是沾了催魂迷藥,短短一剎那的碰觸就讓天子連日來的克制全然崩潰,想要更深入的念頭愈發強烈。

“不行……”崔南栀掙紮幾下,手腳發軟,使不上力。

他只是稍稍施力,崔南栀那點力氣無疑是蜉蝣撼樹。

門外又響起腳步聲,宜春郡主大大咧咧的聲音傳來:“我剛剛差點忘記提醒你了,明天太後娘娘喊咱們去聽戲,你可別遲到啊!”

崔南栀拼命推他,天子像是沒聽到宜春郡主的聲音,還在責怪她因此分心,輕輕咬了她的下唇。

些許刺痛讓崔南栀蹙眉。

伸手去夠衣櫃的門,天子先一步帶上,而後按住她亂動的手。

宜春郡主直接推開門,屋內卻空無一人。

“诶?人呢?”

她在屋子裏轉了幾圈,腳步聲一會兒遠一會兒近。

崔南栀的心跳飛快,被天子親得渾身發軟。

她無處可躲,更不敢用力掙紮,怕響動聲引起外面的注意。如果不是他托着後腰,或許她就要滑倒。

一道木門隔絕裏外,肌膚感知到的只有灼熱的吐息與濕潤水汽,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尾椎逐步攀升,到唇邊溢出一絲幾不可聞的告饒。

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就被天子再度吞沒。

崔南栀模模糊糊聽到宜春郡主與女使的對話。

“剛剛不是還在這嗎?去哪了?”

“也許崔娘子先回去了。”女使說道。

“也是。”宜春郡主嘀咕幾句,沒找到人,也沒在這兒多逗留。

衣櫃內空間逼仄,崔南栀幾乎要呼吸不上來,差點以為要斷氣了,天子才堪堪松開。

女郎眼角沁出淚花,唇瓣微微紅腫。

天子輕輕摩挲着她下唇那道齒痕,低聲道:“哪裏好笑?”

“不、不好笑……”

一點都不好笑,她真的要哭出來了。

崔南栀眼淚汪汪,鬓發也在掙紮時散出幾縷,貼在頰邊,添了幾分我見猶憐的味道。

誰也沒料到宜春郡主會突然折返,她與宜春郡主僅僅一壁之隔,背着好友偷偷躲起來與天子如此親密,是崔南栀無論如何未想象過的。

“人走遠了。”天子耳力很好,清晰地聽到宜春郡主與女使越來越遠的腳步聲,直到徹底不可聞。

崔南栀頭皮發麻,這會兒她腦袋暈乎乎的,分不清天子這話的意思是可以出去了,還是打算趁着沒外人的工夫繼續剛才的事。

天子自然是想要繼續的,但懷裏女郎瑟瑟發抖的模樣,還是要再緩一緩才好。

稍稍收了力氣,崔南栀立刻推開他,忙不疊推開出去。

清新的空氣湧入鼻腔間,崔南栀回頭,天子理了下衣服才走出來。

“我、我先走了,一會兒要是郡主來房間沒找到人就麻煩了。”崔南栀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等不到天子的回答,又急急忙忙補充道,“今天的事,你不許告訴其他人!常少監也不行!”

天子認真應下。

小女郎的背影遠去,常進寶才探頭探腦地張望:“崔小娘子這就走了?剛剛是不是還喚了奴婢來着?”

天子淡淡瞟他一眼:“沒你的事。”

·

翌日,宜春郡主見到崔南栀,幾次三番欲言又止,還是按捺住問她:“你嘴巴怎麽了?”

宜春郡主說話聲音大了點,引得周圍女眷們紛紛看來。

昨天那些情形再度湧入崔南栀的腦海,連帶着耳根都燒起來。

“用晚膳時候咬到了……”崔南栀解釋,“你小聲點,被人知道我吃個飯把嘴咬破了多丢人啊。”

宜春郡主半信半疑,但崔南栀都那樣說了,她也不好再問下去,拉着她的手去座位上。

路過天子身側,崔南栀瞥到天子彎起的唇角,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天子陪坐太後身邊,太後正翻着戲折子,有意無意地提起崔南栀:“關于冊封崔小娘子的事,陛下考慮得如何了?”

宜春郡主湊過來:“什麽?”她興致勃勃想追問太後,一擡頭看到天子涼飕飕的眼刀,又把話咽回去。

趙別英姍姍來遲,因為儀王的事,申國公府一塊兒不受天子待見。她一出現,周圍人面上不顯,但還是偷偷打量着申國公的孫女。

“臣女來遲了。”趙別英好似沒看到那些眼神,緩步走到太後跟前。

太後她知道天子的意思,但不欲牽連府上女眷,還是替她解圍:“身體養好了?”

“已經大好了,謝謝太後娘娘挂懷。”趙別英說道,“本想到了行宮就陪太後聊天解悶,結果臣女的身子骨太不争氣了,剛到行宮就病倒,還勞煩太後娘娘差人來探望。”

太後應了一聲,趙別英的目的達到,也不再多說。

阿翁失勢,趙別英的座位也不排在前面顯眼兒的位置了。

不大起眼,但很适合現在的趙別英。

從趙別英視角正好能看到崔南栀的座位。

崔南栀正聽着宜春郡主說昨晚與昌樂公主用膳時的事,感覺背後有視線一直黏着她。

她轉頭,又像是錯覺。

視線略過趙別英的臉龐,她仿佛剛注意到崔南栀的目光,朝她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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