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番外2

馬車停下來時,姜瑟瑟迫不及待掀簾後,表情瞬間呆了。

懷臻竟然帶着她來了林家,而且林家的匾額上還挂着喪幡,表示着林家有人去世了。

“林鴻年昨晚死了。”傅景行出聲解了姜瑟瑟的困惑,扶着她下了馬車。

向來車水馬龍的林家,因着林鴻年的倒臺,現在門可羅雀,姜瑟瑟和傅景行一路進去,發現府上的下人也沒幾個了。

林鴻年膝下有兩子一女,如今只剩下林晚舟一個了。

姜瑟瑟他們到時,一身孝衫的林晚舟,正在靈堂裏,同來祭奠的人說話。

那人祭拜完,轉身出來,看到傅景行他們夫妻時,愣了一下,旋即落落大方拱手道“傅将軍,傅夫人。”

這人是傅景行新任命的宰相之一,林鴻年對他有知遇之恩。

傅景行倒是沒多大的反應,輕輕颔首後,便同那人擦肩而過,和姜瑟瑟上前去祭拜。

林晚舟還過禮,起身解釋道“周大人只是單純來祭拜,還請傅将軍切莫介懷。”

“林二公子說笑了,”傅景行漫不經心笑道,“若我介懷,又何必重用他呢?”

這話簡直是戳在了林晚舟的肺管子上,他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林鴻年久病纏身,本可以再支撐一段日子,可聽到傅景行同時任命了三個宰相時,頓時被氣的吐了血,之後便撒手人寰了。

傅景行這招,簡直就是在殺人誅心。

林鴻年歷經三帝,才坐上宰相的位置,可傅景行倒好,他一掌權一下就點了三個,林鴻年咽氣時眼睛都沒阖上。

姜瑟瑟不知這其中關聯,但察覺到了氣氛不對,拽了拽傅景行,正要說話時,突然聽到嬰兒孱弱的哭聲。

一扭頭,一個婆子抱着孩子,面色焦急過來道“二公子,小姐一直哭個不停,老奴實在是沒辦法了。”

“給我。”林晚舟壓着怒氣,正要伸手從那婆子手中接過孩子時,就聽姜瑟瑟試探問,“我可以抱抱她嗎?”

自從當娘後,姜瑟瑟就聽不得小孩兒哭,尤其還哭的這麽可憐的。

林晚舟手一頓,見傅景行眉梢下沉,忍不住想膈應他,便點了點頭。

同蕭思昭和傅思歸肉乎乎的模樣不同,蕭瑾長

得孱弱極了,像個沒長好的豆芽菜,哭聲都跟小貓似的。

姜瑟瑟知道,林丹薇和蕭承元生前,都不待見這個孩子,心裏的憐惜愈發重了,接過孩子,溫柔的将拍着她的背心輕哄着,原本哭鬧不止的蕭瑾,竟然慢慢就不哭了。

姜瑟瑟見傅景行和林晚舟有話要說,便抱着孩子走遠了些。

林晚舟回過神來,就見傅景行盯着蕭瑾,心下猛的一悸,瞬間就服軟了,“剛才多有冒犯,還請傅将軍見諒。”

“怕了?”傅景行收回目光,饒有興致問。

林晚舟握在袖中的手,微微蜷縮着,縱然蕭瑾是女兒身,可他還是怕傅景行對他起了殺心。

“父親下葬後,我會立刻帶瑾兒離開,這輩子絕不會讓她踏進京都半步。”一向光風霁月的溫潤公子,此時将姿态低到了地上,“太醫說過,瑾兒身子孱弱,活不過雙十之年,還請傅将軍高擡貴手……”

“她活不活得過雙十之年,我沒興趣知道,”傅景行打斷林晚舟的話,直接說了他今天來的目的,“你放了瑟瑟一次,公平起見,這次我也放了你。”

林晚舟身子一僵,知道傅景行是在敲打他。

林鴻年身亡後,林晚舟氣的失去了理智,想找傅景行報仇,可看到今日寥寥無幾來府上吊唁的人,便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更何況,亡人已去,活着的人,總得好好活着。

“那瑾兒……”

“皇位上坐的人不是我,我不能替他做決定。”傅景行幹脆利落給了林晚舟答案。

林晚舟頓了一下,雖然這不是他之中的答案,但心裏也算有了些許慰藉,蕭思昭如今年紀還小,只要他帶着瑾兒隐匿在人海中,定能護她無虞。

“多謝!”林晚舟再度拱手向傅景行行禮,這次說的真心實意。

傅景行不可置否點頭,出聲叫了姜瑟瑟,“該走了。”

姜瑟瑟将熟睡的孩子交給林晚舟,又叮囑了些照顧孩子需注意的地方,這才同傅景行走了。

林晚舟抱着孩子,站在原地,目送着他們離開。

如今的姜瑟瑟雖已為人母,但傅景行把她保護的很好,經過了這麽多事,她身上仍有未出閣的少女感。

時至今日,林晚舟不得不承認,傅景行

才是姜瑟瑟的良人。

上了馬車之後,姜瑟瑟才反應過來,難怪傅景行昨晚會鬧的那麽兇,合着是因為今日要帶她來林家。

這個小氣的男人!

“在心裏罵我?”傅景行摩擦着姜瑟瑟的腰,眯眼看着姜瑟瑟。

“沒有沒有,”姜瑟瑟一把攥住腰上那只不安分的手,岔開話題,“我就是覺得,那個孩子挺可憐的。”

傅景行曲指敲了敲她眉心一眼,“有空關心別人的孩子,還不如想想府裏那兩個小崽子。”

想到府裏那兩個小崽子,姜瑟瑟瞬間就蔫兒了。

兩人剛回府,就在府門口遇見了一位不速之客。

“裴公子?”傅景行看到來人時,神色微詫。

姜瑟瑟認不出那人的五官,但見他一臉倦怠,又穿的破爛,便好心道“懷臻,讓裴公子進府裏說話吧!”

“謝傅夫人。”那人顫巍巍沖姜瑟瑟行禮。

姜瑟瑟眼睛瞬間撐圓,雖然這人聲音沙啞的已經不成樣子,但她還是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這是裴勉的聲音!

傅景行離京前,裴勉還在東宮任職,後來太子被廢前,将東宮的幕僚全遣散了,之後裴勉就不知所蹤了。

甚至在蕭姝瑤死時,裴勉都未曾露面。

進府後,裴勉直奔主題,“有人托我将一物交給傅将軍。”

說着,裴勉從他的包袱裏,掏出一個黑色的檀木盒子,雙手遞給傅景行。

林鴻年和蕭承元接連派人尋找,都沒找到裴勉,他卻在現在來找自己,傅景行已經猜到,這裏裝的是什麽了,接過之後,并沒有着急打開。

而是問起裴勉,“這次科舉,裴公子要參加嗎?”

裴勉眼臉微動,聲音艱澀道“要參加的,她……希望我能入朝為官。”

聽到裴勉這話,姜瑟瑟眼眶頓時紅了,她想不明白,蕭承元怎麽會那麽狠,連自己的親姑姑都下得去手。

“蕭姝瑤手上有先皇的遺诏。”裴勉走後,傅景行才開口解釋。

崇明帝臨死前,知道了所有真相,奈何那時候宮裏上下全是蕭承元的人,崇明帝秘密派人給蕭姝瑤送了一道遺诏。

蕭承元發現此事後,一直在找遺诏的下落,到最後甚至想用蕭姝瑤的死,逼裴勉現身,但裴勉始終未

曾露面。

傅景行将盒子遞給姜瑟瑟,姜瑟瑟淚眼婆娑打開,裏面躺着一道明黃的聖旨,是傳位于顧思昭的聖旨。

姜瑟瑟抱着聖旨,眼淚吧嗒吧嗒的掉,“懷臻,我們有時間去拜祭一下十六公主吧!”

傅景行嘆了口氣,擁住姜瑟瑟,輕輕嗯了聲。

在傅景行他們去祭拜過的第二天,林晚舟便将林鴻年安葬了,喪事一了,他當即便帶着林母和蕭瑾離開了京都。

林山來請示傅景行,“将軍,可要屬下派人暗中跟着?”

“不必。”林晚舟是個識時務的,不會幹這種以卵擊石的事情。

之後,沒過幾天,便是蕭思昭的即位大典。

蕭思昭就是個奶娃娃的,即位大典當天,由傅景行抱着他,接受百官朝拜,走完所有流程。

姜瑟瑟很不放心,抱着傅思歸,一直在府上翹首以盼,等到天黑了,傅景行才抱着蕭思昭回來。

“怎麽樣?昭兒今天乖不乖?”姜瑟瑟忙迎上去,把傅思歸遞給傅景行,忙去接蕭思昭。

傅景行還沒來得及答話,姜瑟瑟已經抱着姜瑟瑟,快步進了屋裏。

如今天已經熱了,大人在外面都有些受不了,更別說他一個孩子了,蕭思昭回來之後,姜瑟瑟全圍着他打轉了。

最後傅景行實在看不下去了,讓乳母把他抱下去。

“娘……娘……”蕭思昭口齒不清喚着,揪着姜瑟瑟的衣襟,死活不肯撒手。

“哎呀,懷臻,昭兒一天都沒見我了,你就讓我們多待一會兒嘛,要是姐姐還在,她肯定也會心疼的……”

傅景行瞬間頭疼。

蕭思昭剛回喊娘,每次他一喊,姜瑟瑟就會想到姜婉,然後一想到姜婉,她就會傷心,傅景行只得随她去了。

等到夜裏,蕭思昭睡了之後,傅景行才舊事重提,“瑟瑟,我知道你疼昭兒,但現在他是皇帝了,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對他了。”

“為什麽不能呀?”姜瑟瑟有些不解,“昭兒現在是皇帝,可他也是我外甥啊!”

傅景行認真道“我們同他,先論君臣,再論長幼。”

“可昭兒還小……”

“再小他也是皇帝。”

這話姜瑟瑟沒辦法反駁,只得撇撇嘴,小聲抱怨,“旁人不都說,隔代親麽?”

“隔代親?!”傅景行冷笑一聲,長臂一伸把姜瑟瑟撈進懷裏,咬住她的耳垂,聲音危險道,“瑟瑟又想叫舅舅了?”

昨晚那些朦胧羞恥的記憶,像潮水一樣湧上來,姜瑟瑟瞬間羞的滿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