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全無防備,自然也并未以真氣護體,一時間氣血翻湧,踉跄着撲倒在地上。
副統領一臉得陰沉的笑着走了過來,他俯視着地上滿臉驚愕和疑惑的雲玥道:“跟我們鬥?你還嫩着呢!我們是強盜,從來不用講江湖道義。這就是我們和俠者的不同。要怪只能怪你江湖閱歷太淺薄了。”
雲玥只覺得胸口鈍痛,五髒欲裂,火燒火灼一般,擡手捂住了嘴巴,強行壓制住翻湧而出的血意,緩緩閉上了眼睛。
副統領獰笑着揚起了手中的刀,厲聲道:“不是誰都有多管閑事的資格!”
“住手!”一邊的雪衣陡然起身擋住了下落的刀。
雲玥霍地睜開了眼睛,望着面前張開雙臂為他擋刀的少女,忽然想起來十年前的她就是那樣站在自己面前為那個小男孩擋劍的。
“臭娘們,你找死啊?”副統領怒吼着收住了刀勢。
雪衣的身體搖搖欲墜,卻始終咬牙強忍着,仰起頭道:“要麽你放了他,要麽連我一起殺掉。”
副統領不由得冷笑,哼道:“雪聖女還真是大慈大悲,菩薩心腸啊!”
“他是我的仇人,可是如果你殺了他,那他就是為了救我而死,也就成了我的恩人。恩仇怎可并立?”雪衣肅然道。
“既是如此,好,我答應你,你也記住,一定要跟我們活着去蒼狼山。”副統領收起刀道。
雪衣點了點頭,雲玥一把抓住她的衣袖道:“你、你不用管我……”
雪衣垂下眼簾,望着他柔聲道:“謝謝你來救我,你不用說了,我這次回來本沒有什麽意圖,遇到你也只是意外,既然報不了仇,那也無可奈何。我就和他們去,以後或許不會再回中原了。”
她站起身緩緩走到馬前,輕輕躍上了馬,其他人也都上了馬,一行人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雲玥掙紮着坐起來,試着運功療傷。
他的內力本就深厚,所以運功不到一個時辰感覺就已經沒那麽難受了。
當他牽着馬走出雁門關時,茫茫大漠哪裏還有什麽人的影子?
他急忙跨上馬背,揚鞭飛馳而去。
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往哪裏追,只是憑着感覺在這荒涼而寂寞的大漠上奔馳。
雲玥一路向西,但是向西是永無盡頭的戈壁。
他曾經聽人說,大戈壁中有鬼,走進了大戈壁的沒有一個能活着回來。
即使變成了鬼也出不來,只能生生世世,千年萬年的走下去,永遠不停。
他騎着馬狂奔,眼前只見冰雪莽莽,無窮無盡的都是覆蓋着冰雪的黃沙。他想起了沙漠裏永遠兜圈子地鬼,他并不怕鬼,他怕的是自己也變成這種鬼,為三界不容,他怕的是做鬼也無家可歸。
到後來他自己也分不清方向了,只管催馬前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終于聽到了滾滾的馬蹄聲。
于是他加快了腳程,趕了半個時辰後終于看清了前面那群人,黑衣的壯漢以及白衣的少女。
雲玥的心裏一陣歡喜,總算追到了。
雪衣回頭時看到了他,臉上的神色微微一變,繼而轉過頭再不理會。
但是副統領卻看到了,暗中從懷裏摸出兩只飛镖擲了出去。雪衣輕叫了一聲,有些緊張,但是馬奔的很快,她已無力阻止。
雲玥接住了一只,但是另一只卻射中了馬腹,因為力道很大,所以徑直沒入。駿馬一聲哀鳴,向前一撲跌倒在雪地裏,雲玥已飛身躍下,駿馬翻騰了幾下,終于一動不動了。
他展開輕功在雪地中飛馳,頭頂是昏黃的落日,腳下是無邊無際的冰天雪地。
他幾乎可以追上了,但卻最終沒能趕上。
人的體力是有限的,精力總有耗完的時候。
他的腳步漸漸緩了下來,與目标的距離逐漸拉大了。
他遠遠看見雪衣在馬上頻頻回首,她的臉上似乎有一層淡淡的哀愁,最後那一襲白衣逐漸淹沒在天地一色的蒼白中了。
黃昏之後,他已經筋疲力盡,一個人在杳無人跡的大漠上拖着疲倦的步伐行走着。
地平線上那輪慘白的落日漸漸西墜,暮色已蒼茫。
不知何時,他忽然聽到了遙遠地方吹來的樂聲,幽幽的,柔柔的,緩緩的流過心田。
此時的大漠上格外空寂,寧靜。
遠處的幾座大石山旁,有一座廢棄的古堡,也不知是什麽時候留下來的。可能因為風沙頻繁吧,這兒早已荒無人煙了。
古堡外拴着十多匹駿馬,高大健碩的影子被餘晖映在地上,馬兒似有意似無意的望着自己的影子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