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貝卡透過辦公室玻璃牆的挂簾,看到溫蒂第五遍從二樓的辦公室走下來,在技術部前晃來晃去,半個小時五趟,瑞貝卡眯着眼睛,嘴角挑着笑:“看,又來偶遇你了,你出去不出去?”

池崇陽在研究他茶杯裏的茶葉,不止在中國,在國外也有茶葉占蔔術,叫a-leaves,靠!世界上怎麽有這麽多的奧秘?

“吆,怎麽又喜歡喝茶了?你不是banana(香蕉人-黃種人的外表,白種人的內在)嗎?不是習慣了喝咖啡的嗎?怎麽,覺得還是大中華的綠茶養生?”

“你不知道嗎?你沒有發覺嗎?喝咖啡若不及時刷牙會有些口氣,很不方便舌吻呢。”池崇陽還在轉着茶杯,觀察這茶葉在水中舒展的各異姿态。

科學還是迷信,池崇陽竟然想研究一下了,雖然自信終能娶得了她,但是碰到任何的占蔔,總想問問他她是否真的能走在一起?中途,是否會出現變故?是何變故?可有避?可有解?

此時,瑞貝卡的心一陣狂跳,臉紅,手心發熱出汗,明明知道他說吻的對象是另有其人,卻還是忍不住的将自己代人其中,池帥的吻是怎麽樣的呢?溫柔?亦或霸道?只是清醒之後才會暗暗慶幸:幸好,池崇陽向她挑明的早,若是他也故意暧昧,她怎舍得躲?只怕沉醉其中,做另一個溫蒂。

“若是你不想見溫蒂,現在就走吧,我會把一切離職手續幫你做完的。”

“嗯,”池崇陽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又說:“你下周也來吧。”

瑞貝卡當然知道他說的什麽,若是以前她還有些許自由,而現在,他不但是她的幕後老板,還是債主,古有黃世仁逼楊白勞以女抵債,現在有資本家逼自己以犧牲職業生涯就範。

“怎麽還一臉舍生取義的樣子?你不知道那邊的職位也是人力資源部經理嗎?只不過不像這邊,你的老板是遠在大洋的另一岸的,不過,那個瑞典的女人正是因為快要回國了,所以我們才争取到你這個職位,兩個人事經理,她走前會選擇提拔一個做總監的。”

聽池崇陽這麽一說,瑞貝卡心才落了地,還是做着大義凜然的樣子,說:“管什麽刀山,管什麽火海,池少一聲令下,我必為馬前之卒。”

這個女人就是心思活,話轉的快。

“只是,池少,您這是讓我去做什麽,能給個明示不?”

“你猜。”

“萬一我猜錯了呢?”

“不會,你足夠聰明。”池崇陽溫柔的笑着,可是瑞貝卡卻覺得那哪裏是溫柔,就算是溫柔,也是溫柔的一刀,瑞貝卡用手擋着眼睛,說:“求您啦,池少,您別對我笑,笑的像是勾引我似的,也求您別誇我,誇的就像是愛我一樣,只求我把事辦砸了,您能高擡貴手,放我一條生路就行。”

“呵呵,我走了。”池崇陽站了起來,将茶杯放在瑞貝卡的辦工作桌上,說:“幫我收場吧。”

—-

c公司失火的消息還是溫蒂傳過來的,溫蒂氣喘噓噓的跑下樓,跑進技術部,她舉着手機,她終于有理由闖進來了,她進來眼睛瞄了一圈,還是沒有看見池崇陽。

他今天确實是來了公司的呀!

剛才已經看過了,他确實沒有在瑞貝卡辦公室的呀!

這會兒,瑞貝卡辦公室的玻璃門四敞大開着,溫蒂在心裏暗罵着:這個騷女人,竟然敢把池帥窩藏了半個小時!詛咒她一輩子沒有男人要,嫁不出去,孤獨終老,孤苦無依!

真感謝人與人互相都聽不到彼此的心聲,否則,今日,必有一場血戰,因為溫蒂的詛咒遠甚于以上的句子,原來,人的心竟然可以如此的惡毒。

溫蒂看不見池崇陽,便來找楚凝,她來到楚凝的辦公桌前,大胸脯子一顫一顫的,多肉的臉上因為剛才的運動,此時泛着紅潤。

“阿凝,出大事了。”溫蒂說。

“嗯?”楚凝擡起頭來。

“你看看,c公司失火了!”溫蒂把手機推過來,楚凝沒有站起來,她知道,溫蒂不喜歡和她站在一起,因為她們兩個的身高差有近20厘米。

從溫蒂手機上的圖片來看,c公司千真萬确是失火了,空中一大片濃黑的煙,明火從建築物的窗戶中噴出,對,真的像火舌。三輛消防車在工作,這火,真的不小。

“我有個朋友就在c公司上班,這是她剛發的微信朋友圈,只怕,這會兒,還燒着呢。”溫蒂說着,又看看池帥的辦公桌,特別幹淨,像他人一樣幹淨。

池崇陽是她見過最幹淨的男人,短短的指甲,縫裏沒有任何的污垢,而且,那是怎樣的一雙手啊!修長,沒有突出的骨節,一雙彈鋼琴的好手,讓女人在他面前會慚愧的把手藏在口袋裏的一雙手!

他的衣服從未有任何一個污點汗漬,天天換,周周不重樣,不重樣,崇陽不重樣,現在看到陽,看到崇,看到池,甚至遇到這三個字的發音都會想起他。看到池塘想起他,看到崇拜想起他,看到太陽想起他,可是太陽永存,就算是陰天下雨,太陽也在,只是躲起來了,上天可給她留一條活路?

他的頭發永遠都是幹淨的,散着發香;他的口氣永遠是清新的,就像是剛嚼完綠箭。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若是不認識他,若是他不對自己笑,若是他不和自己說話,自己還可以和孩子她爹過下去,可是,清晨,一覺醒來,發現枕邊人是如此的又矮又挫,一臉的疙瘩,面目可憎,這婚姻該如何繼續?

看着他的辦公桌,溫蒂竟然腦補了許多的場景,晚上,若是他在加班,她也在加班,公司裏只有他與她兩個,她會端着咖啡走下來,将喝過的咖啡杯遞到他的唇邊,他喝一口,然後把咖啡杯放辦公桌上,一把大力的拉她過去做他大腿上,她會将最引以為傲的胸部貼過去,電他;她會扭動着多肉的臀部摩擦他,摩擦的他起火,她知道,都孩子她媽了,她太知道了,怎麽勾起一個男人的欲*火。

窗戶紙捅破後,自從,兩個人天天加班,夜夜狂歡。

原來強烈想要一個人後,會看到什麽都會聯想到他,然後意*淫。溫蒂越想,喘的氣也粗了起來,聲音大的楚凝朝她看了一看,不虧是財務經理,溫蒂很快平了被幻像勾起的欲*望,理性的說:“失火了,生産都癱瘓了,現在c公司不用我們打擊都自身難保了,我看,今後,你們都不用出差了吧?池帥呢?難道早上剛露了個頭,又去出差了?”

“着火的這個地方并不是車間,你知道具體是什麽部位着火嗎?”楚凝問。

“我再問問我朋友,問到後第一時間告訴你。哎,池帥真的已經走了?”

“嗯。”楚凝點頭,正好來了一個電話,她沒有注意到溫蒂失望的表情,只看到溫蒂往外走的步子有些慢,好像腿很沉很沉,難道胖了,行動真的會如此困難?

—-

晚上,楚凝真的收到了溫蒂的短信,溫蒂說是鍋爐房着火了,火倒是不重,只是鍋爐難修,估計至少要兩個月吧,這下c公司的生産得停兩個月了。

溫蒂還說:阿凝,你們哦,不要那麽累,整天在外出差的,特別現在,不用去搶c公司的訂單,c公司的客戶也會主動找我們的啦。

剛看完溫蒂的信息,池崇陽就打來了電話。

池崇陽說他要去外地工作一段時間,短則一個月,長則兩個月,還是老規矩,每晚七點互通電話,池崇陽電話第一句話都是這樣說的:“老婆,今天想我沒?”

楚凝笑笑,問:“什麽時候到的那邊?”

“下午4點。上午和瑞貝卡做了離職手續,吃了午飯,1點多從h城出發,開車近三個小時到這邊,不算遠,所以只要你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我随時回去幹你。”

這人,說話這麽直接!

“明天開始上班嗎?”楚凝把話題轉到工作上。

“嗯。”池崇陽從沒有告訴楚凝他具體在哪個城市,也沒有和她說具體做什麽工作,他篤定她不會問,這個女人就是這樣,你不說的她會默認你不想說,她便懂事的不問,不是懂事,她好像是不屑,也不是不屑,對別人是不屑,對他,是不想讓他為難,也是她的尊嚴。

例如,他沒有提帶她見家長,她就沒有要求過。

“你那邊怎麽樣?”池崇陽問。

“你知道嗎?c公司今天發生了火災!”

“哦,嚴重嗎?”

“嚴重也不嚴重,說嚴重是因為c公司的生産不得不停工兩個月左右,在現在這個生死存亡的時刻,c公司應該算是雪上加霜。說不嚴重,也不嚴重,沒有人員傷亡,直接的財産損失也不算多,只是修鍋爐。”

“哦。看來a公司b公司真的可以停止攻城略地計劃了,這樣你不用出差,我就放心了。”

“還是要看上層的意見。”

“阿凝,你有沒有研究過其他行業老大與老二聯手宰割老三,之後是什麽結局?”

“什麽結局?”

“要麽,老大與老二合并成立行業中的航空母艦,絕對的控制市場;要麽是老大幹掉老二,要麽是老二幹掉老大。你覺得a公司與b公司合并有可能嗎?”

“impossible(不可能)。”

“那a公司有置b公司于死地的能力嗎?”

“no,技術上有,但是b公司母集團很龐大,財大氣粗,若是惹急了,b公司會打價格戰,價格,是我們的弱項。”

“既然,a公司不想正面和b公司開戰,最好的辦法是留着c公司啊,轉移b公司的戰火。”a公司,a公司,這個人怎麽改口改的這麽快!早上的時候還是我們公司,我們公司的,剛離職才幾個小時啊,就變成a公司了!

可是他确實已經離職了,他叫a公司确實是沒有錯,楚凝不知道為什麽卻往自己身上想了,他改口這麽快,翻臉快嗎?他今日親親熱熱的叫着老婆,他日,若是沒有在一起的緣,也會這麽視若陌人嗎?

那時,他會喊自己什麽,楚凝?阿凝?r?

想到這裏,楚凝突然有些難過,可是他那邊停了口,自己要接話的,楚凝說:“嗯,在其位謀其政,這些是公司上層該考慮的。”

“不想當将軍的兵不是好兵,”電話線那邊的池崇陽又笑了,笑後說:“阿凝,不想當老婆的女朋友不是好女朋友。”

楚凝想說:不想帶女朋友見家長的男朋友不是好男朋友。

還有,不見家長的求婚不是真的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