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既然您也認為她不錯,那我領回家給您做兒媳婦可好?想不想抱孫子?我馬上讓她給您生,您不是知道她清白的很麽。”

母子連心,将他孕育,将他養大,他的語言,他的語氣,他的表情,王彥盈盯着池崇陽一會兒,她知道,她兒子這是認真了。

越是沒有的才越渴望,才越看重,出聲王家的她門第觀念還真不十分的重,否則也不會嫁給池岸柏,只是活了50多年,看的多了。

“姑娘是個好姑娘,只是,阿陽,你沒有想過你和崇銘的差別?崇銘比你差嗎?不見得,但是為什麽他過的如此辛苦?為什麽你就可以如此肆意?連爺爺奶奶都偏着你,古代是母以子貴,其實也有子以母貴。你是我生的孩子,你不僅只有池家的資源,你還有外公王家,姨母邵家。這三大家族聯合,阿陽,就算你資質一般,都會事有所成,何況你又如此的聰慧!而崇銘則不然,他只有池家,他沒有母氏這邊的助力。”

“媽,您也說了,我已有池家王家邵家做了資本,何必再通過婚姻與另外的家族結盟?既然不用,我何不按着自己的心意,找個我愛的女子?”

“你大伯當年不愛你的大伯母嗎?如今呢?除了池崇安,你還有多少個堂弟堂妹流落在外?若不是崇銘争氣,你大伯母在池家還待的下去嗎?你也想讓那個楚小姐重複你大伯母的人生嗎?若是你愛她,還不如讓她找個和她一般家室的男人,平凡卻幸福的過一生,那才是對她真正的好!”

“我又不是大伯,我和阿凝就不能像您和爸爸一樣一直恩愛?”

“我給你父親提供了醫藥的科研,給他提供了王家池家的保駕護航,楚小姐可以給你這些嗎?”

“所以媽媽,你也給我安排一個缇娜嗎?”

“世家女子中比缇娜差了,也有比缇娜好的,只是因為你大伯與大伯母的原因,好女孩的父母不會選擇崇銘而已。而你不一樣,你的母親是我,你可以選擇最好的女子,她們會比楚小姐更漂亮,更聰慧,接觸過更好的教育,更懂得為人處事,給你們的孩子給你更多的資源。最重要的是你們的婚姻會更穩固!”

“媽,當年你嫁給爸爸,就是按着這些條條框框來選的嗎?”

“放肆!”

“媽媽,您也是過來人,愛情本就是偶然,在某一個時刻愛上就愛上了;愛情本來就是排他的,心裏已經裝了一個女子,怎麽可能愛上別的女子?若是腳踩兩只船,那不是博愛,那不是風流,那是下流,媽媽,可惜您和爸爸沒有給我那種基因。”

這個兒子自小便是桀骜不馴的,不按常理出牌的,可,他向來對自己尊重的很,敬重的很,他,王彥盈知道:兒子真的是急了。

—“說來說起不就是嫌棄我的阿凝家裏不夠有錢有勢嗎?門第,世家,哼,幾千年前就有人揭竿起義喊出:王侯将相寧有種乎,誰生來便是王孫貴族?誰家往上數幾代不是赤農?池家是往上數四代,王家不過往上多數幾代罷了。”

—“王教授,你早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已經都知天命了,怎麽還給我舉大伯與大伯母的例子?您也怎麽不舉我大姨與大姨夫呢?她們倒是門當戶對,卻不過是頂着一個夫妻的頭銜,各自完各自的,搞的沒有父愛母愛的北辰哥也是留戀花叢放浪形骸。您是不是想說在您們的眼裏擁有王邵兩家背景的北辰哥比崇銘哥要有價值的多,可,大姨幸福嗎?北辰哥幸福嗎?您竟忍心讓您兒子也過那樣的生活?”

—“幾億年地球也是滄海桑田的變遷,珠穆朗瑪峰總有一天變為海底,馬裏亞納海溝總有一日反成世界第一高;千年之前的先人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王教授,您也是高智商高教育的人,怎麽也有家族聯姻,彼此捆綁在一塊的想法?您就不怕一遭火燒赤壁連營,誰都躲不過!”

“兒子,你扯太遠了,看眼前。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蝦吃死泥,我們都是生物鏈中的一環,大家都以聯姻來坐大,我們做不成大魚就被大魚吃掉,這就是現實。”王彥盈說:“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門第有多高,商賈之家與菜市場小販無異,不過是買賣物品的價格後面多幾個零。”

—“王教授,您說眼前,我就說眼前,您這五十年看了多少家興,又看了多少家敗?萬一您們給我挑的妻子家日後敗了呢?這個敗可不是一窮二白,那是負債累累!哪有我家阿凝來的保險!我家阿凝至少有一技之長,不管我如何,養活一家老小沒有問題。”

—“您擔心我孩子以後的資源,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留給兒孫家業不如留給兒孫好的基因,缇娜的基因能抵得過阿凝的基因?缇娜生的孩子能拼的過楚凝生養的孩子?”

—“就是最近的新聞,一省之首富,祖輩打拼了幾輩子,結果傳到兒子手裏,11年敗光了百億的資産!王教授,挑兒媳婦最重要的是要挑基因,生好孫子!”

“呵呵,兒子,你急了!”王彥盈笑了,她這兒子憑着智商高,對萬事從來都是一股不上心的勁兒,因為他用70%的精力就拼的過人家120%的努力,而現在,他這語速,他這神态,真是急了!

兒子越急,王彥盈越穩穩的端坐在那裏笑着,她本來就不是非要反對,自己生養的兒子,自然了解與信任他的眼光與決定,她只是提醒兒子在情深意切的時候考慮周全。王彥盈拿起那杯已經溫了的牛奶,喝着,說:“哦,那等你把我大胖孫子抱來再談,現在,王教授要休息了。”

池崇陽順竿爬,說:“那就這麽說定了,奉子成婚!一言既出……”

王彥盈說:“驷馬難追。”

—-

池崇陽在床上翻來覆去,原來離了楚凝不适應的是他,想打電話,看表,已經到過了11點,唉,那個女人肯定是已經睡了,電話粥是煲不成了,真是少情趣的女人!

還是睡不着,窗外,月色皎皎,什麽千裏共婵娟?最美應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相擁對婵娟。

想她,想她,相思入骨。

坐了起來,穿好衣服,拿了車鑰匙,要去開門,想想,唉,兩情若想長久時,豈能貪此時的朝朝暮暮?靠!池帥想的是又要長久,又要朝朝暮暮!

扔了車鑰匙,甩了衣服,倒在床上,擺了一個大字,一會兒,又翻身,拿起手機,短信:“r,咱們醞釀個愛情結晶,可?”

池崇陽都沒有打“否”這個字。

“叮!”楚凝驀然睜開眼睛,她睡不着,想到那個養尊處優的老夫人對她的神情,就睡不着。那個老夫人對阿陽會是什麽表情?慈愛嗎?溺愛嗎?只怕是越慈愛越溺愛,就越不會接受她。

聽說過小王子的故事嗎?小王子自己種植了一株玫瑰,下雨擋棚,刮風攔護,悉心照看,于是,這株玫瑰在他眼裏就比其他的玫瑰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無他,只因這株玫瑰有小王子的心血汗。

在老夫人的眼裏,她的孫子與自己是雲泥之別吧!

睡不着,習慣了他的懷抱,那麽年輕,那麽健壯,那麽安全,于是,想一輩子與那個胸膛相依相偎。

相思絲絲縷縷将心纏繞困住之時,聽到手機短信,楚凝笑了,肯定是他,一看,果然是他!

“r,咱們醞釀個愛情結晶,可?”他問,楚凝在心裏答:可。

—-

王彥盈回卧室,池岸柏靠在床頭看書,他從來都是等她一起睡,在結婚那日起。

兩個人都愛看書,睡前看,醒後看,別墅裏幾屋子的書,外人都稱池岸柏為儒商,他笑言是浸沾了妻子王教授的書香。

兩個人相同的愛好多了去了,不知道是婚前就一樣,還是婚後養成的。

池岸柏依然俊朗,王彥盈還未發福,兩個人的床*事像年輕人一樣頻繁,王彥盈越滋養越有韻味,惹的池岸柏無心也無力去外面澆灌野花。

“等久了吧?”王彥盈掀被上榻,将那一摞資料遞到她丈夫眼前:“喏,看看,你兒子就是為了這個女人,拉着我吵了一晚上,不放我回來。”

大體浏覽完,池岸柏說:“一個挑不出錯的女孩子,”又說:“在這個社會上也是難得。”

“你兒子這次是認真的了,還讓我等着,說要抱孫子過來,奉子成婚。”

“哦,那我們就等着。”

“你這做父親的也心大,不是有好幾家都直接的間接的來打聽我兒子嘛,我看那幾家的女孩子比這個叫楚凝的更合适兒子。”

“我們覺得合适有什麽用?還要兒子喜歡,強扭的瓜不甜,瓜熟蒂落的才好!”池岸柏将資料拿開,湊過來,說:“當年,不也是有好多家都在打聽你嗎?你還不是嫁了我!”

“都多少年的事了,還吃醋呢!”王彥盈面露少女的嬌嗔,被愛的女子都是少女,那些變成大媽都是沒有愛的滋養硬生生的被生活磨砺的。

池岸柏要再次滋養妻子,王彥盈也情動,還扯着最後的理智說:“我們不攔着,但是我看媽那意思挺堅決的,媽前幾天就瞞着阿陽找過楚小姐。”

“能不能哄住他奶奶就看那個臭小子自己的本事,我們不擋着他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孩子的事情孩子們自己解決,我們恩愛就等于給他做榜樣了。”

池岸柏剛才在讀錢鐘書的文,錢鐘書這樣贊揚自己的賢妻楊绛女士:我見到她之前,從未想到要結婚;我娶了她幾十年,從未後悔娶她;也未想過要娶別的女人。

池岸柏想,這也是他想對王教授想說的話,此生,何其有幸!

王彥盈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