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于小雅與楚凝同床卧談,本意是為了開解産後抑郁症患者,怎麽變成了池崇陽的表揚會?于小雅罵王棟梁的同時怎麽總不忘褒獎池帥?

池帥,池帥,池帥……

這個名字在于小雅的嘴裏說着,在楚凝的耳邊萦繞着,占據了楚凝一夜的夢,一夜的糾結。

早上,楚凝起床洗漱完畢,看到早餐已在餐桌上擺好。阿姨不到五十的年紀,卻已有慈眉善目之态,她用江南一代女子特有的溫吞吞腔說:“楚小姐啊,來,來,來,嘗嘗我的手藝,我呀,平生兩大愛好,帶孩子與做飯,來,嘗嘗。”

說着,阿姨已經在盛湯,楚凝過來接碗,說:“早啊,阿姨,您真不用額外照顧我的,照顧孩子已經很辛苦了。”

阿姨卻不說話,只笑着盯着她,等着她品嘗後的評價,楚凝品了口,點頭稱贊:“好喝。”

“好喝就多喝些,來,我幫你再涼上一碗。”阿姨又盛了一碗湯就沒有接着搭話了,讓楚凝慢慢的吃,她去了主卧,真是一個懂分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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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辦公室,打開電腦,便收到一封爆炸性的郵件,楚凝上司的上司,全球技術總裁退休了。

随之的是,新全球技術總裁任命的(通告),如池崇陽兩個月前的推測,果然是美洲corridor的技術總裁bill上位了,他還說,大美(bill)是一個走上層路線的人。

在職業的金字塔中,你若是看到有個人在抱着上面之人的大腿,那他必是踩着下面之人的腦袋,同時用手壓着同層的人,他抓的不是金字塔本身,他借的外人之力。

bill一直用手壓的是歐亞的技術總裁k,而現在,bill上位了,那他就不是用手壓了,而是用腳踩k了。

下午,歐洲人上班了k一上線就給楚凝發信息:“,ning.”

“k.”

“free”

“yeap.”

“talk”

“ok.”

k的電話馬上打了過來,歐美人都喜歡交流,若是能面對面,就不會打電話;若是能打電話就不會寫郵件;若是能寫郵件就不會将想法與意見憋在肚子裏。

很多中國人正好相反。

不過相同的是,若是有人和你說:hi,有時間嗎?我們可以談一下嗎?而不是用通知的方式,那,不管你們談的是什麽內容,起碼表明了重視:他很重視與你的談話,很重視你的感受,很重視你這個人。

k說:“ning,我知道你已經看到了bill的升職通告,我不知道你怎麽看這件事,但是,你應該一如從前般的繼續努力工作,将你一如既往的al(職業精神)拿出來。”

他加重了這句話結尾的語氣,他說:“s(不論将來發生什麽事)。”

“我可以知道您的計劃嗎?”楚凝問。

在亞歐大陸西部的k笑了起來,笑的很輕松,“hey,hd.(凝,你永遠能第一時間抓住我話的重點。)”

“so…”楚凝說。

“now.(你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

“ok.”聽到他笑的如此輕松,楚凝知道他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既然大家都知道bill會踩他,現在就取決與雙方:一,bill打算踩多重;二k會心甘情願的被踩嗎?

k不止是楚凝的頂頭上司,他還是楚凝r,他是最好的從業指導者,問他一,他會旁證側引,滔滔不絕的回答你十,甚或百,永遠數倍的多于你之索求。可是總有些人嫌他話多,嫌他煩,嫌他盯的太緊,管的太寬。

k又問了楚凝的workload(工作量),又提醒她職位變了,工作的方法也必須跟着變,要提高管理能力,他說:“w,你永遠做的好過我的期望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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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與k的通話,楚凝注意到溫蒂又來了!

溫蒂今天下來了多次,每次都看見楚凝在指導那三個新員工工作,也是,于小雅走了,池崇陽走了,一個人要撐起技術部,夠楚凝受的。

有一句歌詞是這樣的:惶惶中先瘦。而溫蒂則是惶惶中越來越胖,心中越不安,越用食欲來安慰。她第一次摒棄騎驢找馬的原則,便狠狠的摔了一個大跟頭,哪裏是大跟頭,簡直是萬劫不複的萬丈深淵。

溫蒂一直懷疑那段時間,池帥是不是給她下了□□?現在回頭想想确實池崇陽對他無論言談舉止,毫無逾越,她想攀卻一點證據一點理由都沒有,可她當時怎麽就篤定他獨獨的高看自己一眼,毅然決然的離婚呢?!

溫蒂急需要發洩,她認為楚凝是同病相憐之人,她覺得,別看楚凝臉上裝的冷淡,其實心裏不知道有多心碎呢,否則,昨天她一說池崇陽和瑞貝卡一起去了b公司,楚凝就呆住了亂了方寸了呢。

可是,楚凝忙碌的像個陀螺。溫蒂只好悻悻的走了。

楚凝不想見溫蒂,不想看見溫蒂的臉,不想聽溫蒂說話。她想無論她做何決定,都只和池崇陽本身有關,與于小雅的贊美無關,也與溫蒂的憤恨無關。

楚凝沒有再開那輛沃爾沃,下班,楚凝背着雙肩包走出辦公室,正碰到daniel,daniel停了車,搖下窗玻璃,說:“hi,ning.”

“hi,daniel.”

“ly,right(最近很忙吧?)”

“yeap.”

“hey,ning,”daniel問:“你選擇和生産團隊坐的近一些還是與客戶服務團隊做鄰居,我要安排他們裝修你的經理辦公室。”

“我選擇和我的團隊坐在一個辦公室,”楚凝說:“w(你知道的),我的團隊都是新人,需要時刻保持交流。”

“youareright,”daniel燦爛一笑,美式經典的笑容,露出更多潔白牙齒的笑容,他說:“rrow.(你是正确的,明天見。)”

—-

楚凝回到于小雅處。于小雅在主卧,正雙小臂擔在嬰兒床護欄上看着睡的極沉鑫鑫,她的目光有些發直,神色有些神神叨叨的。

鑫鑫能吃能睡,又白又胖,嬰兒都是惹人愛的,就憑那白嫩細膩光滑的皮膚都能吸米分無數,楚凝就已經被鑫鑫迷住了,嬰兒是如此的純粹,不像那個憑着比自己小三歲撒嬌的男子,那個男子好複雜。

于小雅就這麽盯着鑫鑫,突然她說:“阿凝,我想給她改名字。”

“嗯?”

“鑫鑫,鑫鑫,哼!”于小雅說着說着就變了臉色:“這是王棟梁給她起的名字,就想着靠她以後發家致富,給他帶來錢財呢,結果,想想要等二十多年,便等不及了,還是攀一個現成的富婆來錢快一些。”

“靠!怎麽越說越覺得王棟梁像一個吃軟飯的呢!tmd,對,王棟梁就是一個吃軟飯的!我之前是覺得他良心大大的壞了,竟然忘了這個最重要的屬性!王棟梁他就是一個吃軟飯的!”

“阿凝,你說我是不是太軟弱了?怎麽可以輕易的放過那對母子和小三?阿凝,反正離婚證我已經拿了,你說,我去王棟梁的單位去鬧好不好?把王棟梁婚內出軌在老婆懷孕生産哺乳期間與女上司勾搭成奸的事情寫出來說出來,你說他們單位會不會把那對狗男女開除了?”

“阿凝,你說我是不是越來越惡毒了,你知道我整天想什麽嗎?我想應該整天去騷擾那個小三,或者找人去騷擾那個小三,不是和我炫耀她懷的是兒子嗎?她年齡大懷孕月份小,掉了流了很容易的。”

就算鑫鑫聽不到聽不懂這些話,但是當着孩子的面去說這些事情,總歸不妥。楚凝回到于小雅第一個問題,說:“确實,孩子又不是五行缺金,取名為鑫是刻意了些,你已經想好改成什麽名字了嗎?”

“阿凝,你知道我最羨慕誰嗎?”于小雅扭頭看着楚凝說:“是你啊!我羨慕你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從來不被生活所迫為外界社會所迫而選擇将就。李默追了你七年,他對你那麽好那麽堅持,你卻從來沒有松過口,從來沒有給過他希望。方晗,我也知道,他是因為追不到你你才跳到了b公司。你不喜歡李默,不喜歡方晗,就拒絕的徹底,允許灰色地帶存在。”

“當初,我也不喜歡王棟梁,可是我太想有個家了,我就接受了他。當初我也是知道王棟梁的媽媽并非善輩,可是我太想有個家了,明知是火坑卻跳了進來,終于淪落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阿凝,若是我能像你,絕不将就,絕不委屈自己,是不是也能等來自己的池崇陽呢?也許這就是命,你命中的福氣就是比我大些,比我多些。阿凝,你給她起個名字吧,讓她也能沾沾你的福氣,也希望将來她能向你學習。”

“好,嗯,小雅,活到近而立,我覺得還是歡笑之于人生更重要些。小名叫歡歡,你覺得怎麽樣?”

“歡歡?于歡,餘歡。好!真好,希望她這一輩子歡樂滿滿,滿的都有多餘的呢!阿凝,我喜歡這個名字,明天就去派出所把王鑫改成于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