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天都做這些,難道不煩嗎?”雪衣走過去對他道。
他剛剛寫完,放下筆道:“人活在世上,要做一些不一定喜歡卻非做不可的事,那就是責任。我們不能只為自己活着,明白嗎?”
她怔了許久,然後一言不發地走開了。
洛迦,她的責任在洛迦。她卻幾乎已經忘了。
她開始變的很憂郁,常常望着窗外發呆。
“你放心,他會沒事的,有人在暗中保護他。”穆城安慰她道。
她搖了搖頭,“我知道他沒事,我只是在想,每個人都必須盡他的責任嗎?那麽我就該走了,我得回洛迦,回天山,只要可以放的下,那就不要再回來了。”她望着遠處,低聲道。
他抿了抿薄薄的嘴唇,道:“我知道留不住你。我知道很多,你相信嗎?”
她漠然點頭,什麽也沒有說。
“我有預感,你将來還會回來的。”他站在他身後,很自信的說道。
“以後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連現在的事都沒處理好呢,哪兒還管将來呀。”她不置可否的笑着。
“今天是幾號?”她擡起頭問。
“九月初六。”他道。
“再過三天,我就十八歲了。”她苦笑着轉過頭道,“我想在十八歲之前離開,行嗎?”
她用這樣溫柔卻又無可置疑的眼神望着他時,他忽然就覺得無法拒絕,于是重重的點頭。
“謝謝你。”她笑靥如花,“十八歲就是一個新的開始了,要麽做個了結,要麽回洛迦,反正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他卻忽地轉過了身,緩緩回到了日常處理事務的書案前。
三日轉眼即過,匆匆的如同一個眨眼。
雪衣走過去,在他身畔的地毯上盤旋坐下,道:“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就沒什麽對我說嗎?”望着他的背側影,她輕問道。
他似乎在忙着什麽,頭也不回道:“先去睡吧!我明天就送你走。”
她有些失望,好奇怪的人,明明想和人家交朋友,明明有些舍不得,可人家就要走了,卻一點不舍的意思都沒有。
她嘟着嘴回去睡了,可能是因為即将離開,心情有種莫名的激動和興奮,閉上眼睛卻怎麽也睡不着,一點兒睡意也沒有。不過就這麽閉上眼睛靜靜等待天亮又何嘗不可?
也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漸漸有些模糊,直到感覺自己的手給人輕輕握着,心裏驀地一驚,這才一下子清醒了。
她偷偷瞧了一眼,是穆城。
他輕輕握着她的手坐在床前,正對她低聲說着話,可是方才自己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也沒聽清說的什麽。
“我自是舍不得你走,想讓你能夠就這麽陪伴着我,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你想要做的事,我也會幫你做好。但是你的心早就走了,我要留也留不住了,又怎麽追得上?”
“小雪啊,你知道嗎,我可喜歡你了。我現在才明白,人的感情很複雜,就連喜歡好像也分很多種,我喜歡你,和喜歡我父親、母親不一樣,也和以前喜歡小兔子、小狗以及那個小女孩也不一樣,我也不是很明白了。真的希望你能陪着我,和我說話,就算你打我罵我生我的氣都行,只是不想你讨厭我。你知不知道,被自己喜歡的人讨厭是很難過的事。”
“可我又不能跟你說,你是第一個讓我的心有了感覺的人。唉,說了你也不會明白,或許……或許你便是我一直等的人吧!可如今我能力有限,還無法上窺天機,探查輪回轉世之事。”他的聲音溫柔的出奇,讓人絕對想不到那麽一個冰冷的人竟會說出這般柔情似水的話來。
他竟然喜歡着自己,一時間心頭竟是五味雜陳。算是哪一種喜歡呢?依賴?習慣?抑或是恰好遇到了她?
她知道喜歡上她的人都不會快樂了,因為她給不了。
就像她喜歡的人,什麽也給不了她一樣。
這樣的事,她只會感到愧疚和不安。
穆城和墨夷不同,墨夷是個看得很開很樂觀的人,他知道該放手時就放手。而穆城根本就不是人,他就像人間的精靈,如果不是他有一顆冰冷的心,那他将是個很完美的天神。
他似乎是天地間靈氣的凝集,他身上沒有沾染人間的一點凡俗和塵埃。
冼南歸始終放不下他的功名和抱負,而穆城幾乎與那些功名利祿毫無瓜葛。他真的很好很好,如果沒有冼南歸,她或許會像愛他一樣愛上穆城,陪着他在這樓上白頭到老,這樣的歲月靜好的長相厮守,或許是她最想要的吧!
可惜,那個人已經先入為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