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時,素衣女子忽然雙眼一閉,向後倒在了地上,顯然是傷心過度,驟然急痛攻心,導致昏迷。
“來人,快救人要緊。”冼南歸急忙指揮他身邊的人把素衣女子擡進了自己的官轎,而他自己則步行回館驿,人群也漸漸散去了。
冼南歸在大廳中負手而立,神色鎮定從容,而他身後侍立的中年文士卻顯得焦燥不安。
“大人,您真要插手這件案子嗎?”
冼南歸點頭,神情不容置疑。
“恐怕會招來橫禍呀,這十多年來可是從沒有人敢翻案呀。”
“師爺,你不必勸了,三百多條人命呀,我怎能坐視不理?”冼南歸橫眉道。
“可是就算您把這件案子查清了又有什麽意義?人已經死了啊。”師爺道。
“你這是何意?難道死者就不該得到公平嗎?他們就該死不瞑目嗎?我們難道應該讓惡人逍遙法外嗎?”冼南歸神色激動,責問道。
師爺無奈,搖頭道:“大人執意如此,小人也不敢再說什麽了。”
“大人,雲姑娘沒事了。”門外進來一人禀道。
“好,把她帶來,本官有話要問。”冼南歸道。
他走過去在堂前坐下,師爺随侍在側。
片刻之後雲雪璎在兩名侍衛的陪同下進來了。
她擡頭看見冼南歸已換了一身便服,正坐在堂上。
急忙跪下道:“民女見過欽差大人。”
“雲姑娘不必多禮,這兒不是公堂,起來回話。”冼南歸道。
“是,大人。”雲雪璎依言站起身,她的身材纖瘦,如弱柳臨風,随時都有倒下的傾向。
冼南歸皺了皺眉道:“你坐下吧!”
“民女不敢造次。”雲雪璎慌忙搖頭。
“大人讓你坐你就坐下吧,不必拘謹。”師爺微笑道。
雲雪璎垂首道:“是。”
随後在下首一張椅子上坐下了。
“你接着說。”冼南歸道。
“我還有個幼妹,那時候出生才三個多月,我娘看着外面慌亂的情形,急忙把妹妹抱了出來,就在桌子上哥哥練字的地方取下一張紙來寫了一些字,放在小妹的衣服裏,用一件素紗蟬衣把她包好,交給了我。我問娘為什麽這麽做?她說雲家可能要滅門了,你們是雲家的後人,所以一定要活着,否則雲家就要絕後了。娘會武功,她掩護我們姐妹三人出了房門。那時外面已經很亂了,只聽見人們的哭喊聲和慘叫聲,好多的黑衣人拿着刀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我們東躲西藏,在娘的掩護下到了大門口,可是大門早就封了。門口站着好多人把守,娘已經受了傷,不住地流血。我們都很怕,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娘說無論如何她都要送我們出去。我們又去走側門,可是側門也有人把守。娘告訴我們出去以後一定要分開,切不可以兩個人在一起,否則遇到危險就都活不了了。她說她去和那些守門的人打,讓我們帶着小妹妹趁亂逃出去。我們拉住她不準她去,她就哭了,說不想看到我們死。她說她死了也沒關系,因為大哥會為她報仇的。我大哥雲玥在六歲的時候被一個江湖奇人帶走了,說是要骨骼清奇,是練武的好材料,從此再無音訊。”
“我們不想讓娘傷心,就聽了她的話。她沖出去和守門的黑衣人打,那些人很厲害,娘的傷勢愈來愈重,不再是他們的對手。她拼命去開門時背後被飛劍射到,全身都是血,我們哭着跑了過去,就在這時門卻開了。進來一個十來歲的孩子。那個孩子很奇怪,他除了長得像個孩子以外,沒有一點孩子的特征。他靜靜地走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似乎很害怕地看着他,竟然都忘記了動作。他對我娘說:‘姑姑,我來晚了。’我娘好像認識他,微笑着說道,‘孩子,代我謝謝你爹。’他搖頭說:‘是我自己來的,我爹沒有來。’娘似乎很失望。他說:‘姑姑放心,我一定把三個表妹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