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還是那麽疼雪衣嗎?”她抽泣着問道。

“是的,阿雪在表哥心裏是很重要的,表哥永遠都最疼阿雪。”他頓了頓道:“阿雪,聽話,不要再離開了,等這兒的事處理完以後,你随表哥一起回京。京城裏表哥有家,你就住在那兒,好不好?”

她的心猛地一顫,輕聲道:“表哥疼阿雪,但嫂嫂又怎麽會?”

冼南歸愣了一下,明顯沒想到這一層,沉吟道:“那兒不是她做主,況且莞爾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阿雪,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呀!”

“可是她會喜歡我嗎?表哥!”雪衣流着淚道。

“沒關系,阿雪,我也不喜歡她呀!我娶她是形勢所迫!只要有我在,她不會欺負你的。好吧,阿雪,陪表哥一起回京。”冼南歸真誠的懇求道。

“那我能一輩子都住你家嗎?”雪衣試探着道。

“我怎麽可以把你一輩子留在身邊呀!等你有了喜歡的人,我就給你做主,把你嫁給他。讓你以後都快快樂樂的生活。”冼南歸道。

他只是把自己當表妹,從來都是。

雪衣心中再次泛起那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忽然苦笑道,“表哥莫非忘了,阿雪幼年便已經許配了人家,豈能再嫁他人?”

冼南歸身子一僵,忽地想起了幼年他們有婚約在身,可是多年前随着雪衣在茫茫冰雪中消失後,大家竟然都很有默契的忘記了那件事。

此刻突然聽她提起來,竟是百感交集,不知該說什麽。猶豫良久,終于緩緩開口道:“姑姑和姑父早已不在人世,況且表哥也已經娶了別人,如何再能履行當年的婚約呢?阿雪是表哥心頭最珍愛的寶貝,你能活着,能與我重逢,表哥已經心滿意足了,豈會再拖累你餘生?”

傻瓜,都是傻瓜!雪衣忍住心頭悲痛,忽然道,“表哥能不能不做這個勞什子官?”

冼南歸明顯的一怔,放在她肩上的手不由地一顫,但他随即又笑了,撫着她的頭發,柔聲道:“都這麽大了還說這種傻話呀!大丈夫在世,即使不能青史留名,也該立一番功業吧!否則活着有什麽意義?表哥一介文人,做不了什麽标榜青史的大事了,只求做個忠君愛民的好官就此生無憾了。憐我世人,憂患實多。雖然做不到兼濟天下,卻也不能僅僅獨善其身。這是表哥此生最大的願望,阿雪就莫要再任性了,好麽?”

雪衣竟也笑了,聲音卻有些凄楚,“表哥,是這麽想的啊!雪衣明白了,你不能不是冼南歸,對不對?”

冼南歸眼中流露出寬慰的笑意來,“阿雪真是個懂事的孩子。那麽是不是答應陪表哥回京呀?”他低頭注視着她的眼睛,望着他企盼的眼神,她竟有些動容了。

表哥啊,我又何嘗不想陪在你身邊?可我卻不能,我該以什麽身份留在你身邊啊?

我怎麽能夠整日看着你和你的妻子出雙入對呢?我的心有多痛你不會知道的,我只能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遠遠地為你祈禱,保佑你一生平安。

見她若有所思,冼南歸嘴角上翹,揚起一個微笑道:“你答應了。”

雪衣搖頭道:“沒有。”他臉上的微笑瞬間凝住了,眼神變得很落寞,悵然道:“為什麽呀?我一個人感覺很孤獨,這些年真的很思念你。你小時候不是挺喜歡跟表哥在一起的嗎?阿雪,這些年你是怎麽過來的……”

雪衣背過身去,雙肩輕輕聳動,她的肩很瘦,很纖也很秀。看得他心裏很難受,他想了想道:“阿雪,你這麽多年怎地不來看我?你的病都好了嗎?那時候我找不到你……”

“已經過去了的事,就莫要再提了。表哥,我今天來找你有事。”雪衣忽然打斷,擡起頭道:“你會答應我嗎?”

冼南歸點頭道:“什麽事?我一定會盡力而為。”

“請你放過雪璎姐姐,不要殺她。”雪衣神情懇切道。冼南歸面色突變,神色似乎很為難。

他心頭一亮,怪不得她會來找我,原來是有事,如果沒有事難道她一生都不來找我嗎?虧得我當年那麽疼她,她卻一點也不在乎。

想着想着不由得感覺心裏發涼,初時的熱情和激動消失了大半。

這些年來,他每每受到愧疚和自責的折磨,有時候近乎發瘋。但是她明明活着,卻不肯來找他,就那麽眼睜睜看着他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