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在想,雲玥本領那麽大,又是雲姐姐的大哥,那麽一定不會眼睜睜看着她受刑的。
如今自己和表哥也鬧開了,怕是以後也無法再見,不如抽身離去。
她已經放下心了,因為她看到了江湛,他答應過她會照應他的,所以她不用再擔心了。
她也不知心裏是悲是喜,終于以雪衣的身份見到了他,他居然也沒能認得出。以後他可能再也不會想念她了吧,因為她活着,所以他不用再愧疚了。
獄卒們醒來後大驚,奔到牢房一看卻見女囚仍在,這才放下心來。但是仍心有餘悸,因為牢門上的鎖已被打開了。
“姑娘。”
“殷洇姐,殷姐姐。”兩個女子奔過來,隔着牢門焦急的叫道。
“蘭芳,曉妝,你們怎麽來了?”雪璎奔過去握住她們的手驚問道。
“姑娘,你那天來取東西時我就料定會出事的。你為什麽要把那些東西交給冼大人呀?那些可是要你命的證據啊?”蘭芳雙目紅腫,叫道。
“小芳,你別傷心了。反正冼大人遲早會查到的,何況那些是極重要的證物呀!”雪璎安慰她道。
“殷姐姐,你還好嗎?在這裏呆了這麽多天,一切都習慣嗎?”曉妝焦急的問道。
雪璎苦笑着搖頭,道:“還好,反正是快要死的人了,沒有什麽習慣不習慣的。”
“姑娘,不要這麽說,我們想辦法救你……”蘭芳哭喊道。
“小芳,別傻了,我犯的是死罪。”雪璎道。“不,姑娘,那些都是該死的混蛋,如果真的是殺人償命,那麽我也有罪,我們一起死吧,至少我算你的同謀。”蘭芳哀求道。
雪璎一把捂住她的嘴,道:“不許胡說。”她忽然湊到小芳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小芳只是流淚,面上表情很為難又似很不忍。
“小芳,一定要答應我,求你了!”雪璎近乎哀求道。小芳抽泣不已,緩緩點了點頭。她又轉向曉妝道:“曉妝,以後要好好生活,不要再到處亂跑了,外面壞人很多,知道嗎?”
曉妝流淚道:“我知道,殷洇姐。”
“對了,你們是怎麽進來的?是冼大人……”她忽然問道。
“不是冼大人,是江公子。我們求他帶我們進來的。殷姐姐,江公子人很好,他雖然病了,但還是帶我們來了。”曉妝道。
雪璎心頭一震,有些不可思議地望着她們,蘭芳回過頭道:“他在那兒。”
雪璎擡起頭時,正好看到了站在陰影中的江湛。
誰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他冷冷說了句:“兩位姑娘先回去吧,我有話要問雲大小姐。”
蘭芳和曉妝點了點頭,依依不舍地同雪璎道了別,輕輕退了出去。
江湛從陰影中緩緩走出,這牢裏本就暗無天日,所以終日都點着火把。他的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陰晴不定。他的衣飾依然華麗,腰間仍挂着瑩潤的玉心兒,但是面容卻又幾分憔悴。
距上次驿館門口相別只有十多日,他看上去卻似瘦了一圈,眉間有很深的憂悒。
他每走一步似乎都很艱難,一只手似有意似無意的按在腰腹之上。他在距她一丈開外之處停下了腳步。
雪璎微微一笑,澀聲道:“江元帥,謝謝您來看我。”
他微微動容,随即苦笑道:“不用謝。 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雪璎別過頭去,躲開了他的目光。
片刻之後,他輕聲問了句,“我能冒昧問你一個問題嗎?”
雪璎點頭,道:“請問”。
他思索片刻後,道:“雲姑娘,如果一個人誤會你很多年,你怎麽看?”
雪璎沒有回答,而是同樣問了一句,“如果有一個人傷了你很深很久,你又如何看?”
江湛沒有說話,只是眉梢忽一蹙,臉上肌肉抽動,按在身上的手不住地抖,他驀地轉過身去,背對着她。
所以他沒有看見雪璎眼中的關切和心疼,傷痛過後,他回過身時她的眼神又恢複了平靜。
他似乎頗為失望,嘆了口氣道:“以前是我不好,多有得罪,還望見諒,你多保重,我先走了。”說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