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芙蕖将洗臉用的帕子遞在樂逍遙的眼前,樂逍遙望了一眼芙蕖,眼神冰冷,随後伸出手,十分無力的接在手中,卻故作不小心滑落在地。

“奴婢該死,奴婢這就為您換過一條。”

“不用了。”

語氣十分的緩慢,卻又充滿了冰冷。

不知何故,芙蕖忽然覺得背脊骨有些發涼,不知是直覺還是自己多想。

“來人。”

樂逍遙靜靜地喚了一聲,語氣顯得十分随意。

門外的守衛推開門來。

“參見娘娘。”

“這個丫頭服侍不周,拖出去……亂棍打死……”

砰的一聲,宮女手中的木盆吓的摔在了地上,芙蕖手中的帕子也再次滑落在地。房中所有伺候的宮女全都頓時跪在了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原本都認為這是個極其平易近人,十分好伺候的主子,可是都沒曾想,倩兮姑姑不在後,這個主子……就變的不可捉摸了。

“娘娘……饒命啊娘娘。”芙蕖亦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試圖向樂逍遙求饒。

“奴婢只是一時疏忽,想着倩兮姑娘出了事情,心中十分難過,故而才在娘娘面前失了規矩。還望娘娘饒奴婢一命啊。”

樂逍遙笑了笑,從床上坐起身來,圍着芙蕖走了一圈。

“你以為你提倩兮,本宮就可以看在她的面子上饒了你嗎?事到如今你還有臉提她?!”

樂逍遙憤怒地甩了甩袖子。

“是,沒錯,你很聰明,我一向也很喜歡你,以為你是皇上的人,便對你絲毫沒有設防。可是一切太過巧合了,本宮不相信天下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倘若倩兮尚可以平安歸來,那麽本宮還可以酌情處理,可是如今既然她回不來了……那麽……有些人,就得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不管她在中間扮演的什麽角色。”

芙蕖自然是聽明白了她的話,急急解釋道:“娘娘,您不能因為倩兮姑娘的死,就将所有的罪責就加注在奴婢的身上啊,奴婢是冤枉的啊!”

“冤枉?!”樂逍遙十足氣憤地指着芙蕖道:“從頭到尾本宮可曾說過一個死字?你若清白,又怎知倩兮已死?怎麽?是心有不安對此事有特別關注?還是那刑部的隐秘消息一大早就傳到了你一個小小的宮女耳朵裏來?!”

芙蕖這才恍然大悟地跪坐在地,原來她一直裝腔作勢故作憤怒,不過是讓她心生惶恐自露馬腳。

芙蕖捏了捏拳,再次跪在地上對着樂逍遙磕着頭道:“娘娘饒命啊!後宮走水,殃及池魚,事到如今,想必您已經不難看出到底是誰在與您暗中作對,可若是皇上執意要護您到底,誰又能阻擋的住?既然連皇上都無可奈何的事情,如是我一個小小的宮女又如何能不聽從指令?”

見蒙混不了,芙蕖只得坦白從寬,開始打感情牌,試圖引起樂逍遙的憐憫之心。

“奴婢入宮十五載,一直在深宮之中戰戰兢兢,好不容易才摸爬滾打走到今日這個位置,可是殊不知,我們當宮女的,稍有差錯,便是萬劫不複。奴婢原本不願卷入這場陰謀之中,可是那人選中了奴婢,不做是死,做了尚可有一線生機,奴婢沒得選擇,奴婢的家中尚還有一位六十歲的老母親等着奴婢來養活。奴婢也是情非得已啊娘娘。”

此番情形,何其相視。樂逍遙俯下身狠狠地捏着芙蕖的下巴。

“蒙混不了便狡辯,狡辯不了便開始上演感情戲。入宮十五年,你這明哲保身的方法學的還真是不少啊,怪不得你能入的了皇上的法眼,靠着自己的聰明伶俐混到了我的身邊來。”

樂逍遙松開手,咬牙切齒道:“只可惜你太過聰明了,聰明反被聰明誤。你和倩兮一向交好,沒想到關鍵時候,還是選擇了背叛她。同時,你也應該在她那裏聽說了不少我之前的事情吧?倩兮那丫頭單純,不似你這般在深宮中摸爬滾打多年,套話這種東西,簡直就是你的拿手好戲吧?知道以前我有一個丫鬟也是如你這般,因為情非得已而選擇了背叛,最後卻慘死他手。怎麽?你想要用我的愧疚和慈悲之心,铤而走險的為自己開脫一次是麽?恐怕這一次,你失算了。”

“來人,帶下去!”

“娘娘……”芙蕖震驚在樂逍遙的推理當中,驚愕自己宛如一個跳梁小醜,她只感嘆自己紅顏薄命,熬過了深宮中的十五個陰暗日子,卻沒能熬過這一次,是她小看了這個單純的皇後,害人終究害己。

樂逍遙不由分說,态度十分決絕,她無心再聽任何的借口和開脫之詞。

又過了一日,覃霍元忙完朝政,便來到了朝華宮。

剛一到宮牆之內,便看出了那些個奴婢們宛如驚弓之鳥,似乎是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得罪了這宮裏的主子,然後被賜死。

原本莺歌燕舞的宮殿,頓時變得冷清,叫人害怕。

走進房間,樂逍遙正在抱着一箱珠寶紅着眼眶。

自樂逍遙來到這個世界後,對她最最好的人恐怕就是倩兮了,任勞任怨從不對她發牢騷。她要拿出自己的體己去捐助災區,她這個丫頭也積極響應着她的號召。

還大大方方的說什麽反正這些都是主子賞賜下來的。樂逍遙平素裏對她的賞賜确實多,故而她拿出一箱捐贈給災區的難民,自己也留了一箱。

倩兮素來不喜奢侈,也無甚親人在世,留着這些東西,樂逍遙想,定是給自己準備的嫁妝。

想到這裏,樂逍遙又笑了笑,這個傻丫頭,難道還怕她這個主子不給她準備嫁妝嗎?可是笑到這裏,心中又十分的苦澀。

覃霍元走進來,便看到這樣的一幕,見她那般難受,自己也難受萬分。她哪裏知道,她的丫頭對她來說,是個極為重要的人,而她對于他而言,又何嘗不重要呢?

他不想她心傷,可是這次的事情,是他沒有處理妥當,沒有及時的阻止,才讓背後生事的人鑽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