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山已經十天了,原本以為見到師父之後或許心情就會平複,但是沒有想到,一切終歸還是和以往不同了。即便是有師父的開導和寬慰,她的心卻也再無法平靜下來。

“姑娘,今日天氣不錯,不如出去走走吧?”雁翎子見她悶悶不樂,走過來勸慰道。

伊娜爾默默點了點頭,任由雁翎子扶着往外走去。

期間雁翎子同她說了幾句話,但是她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所以竟似乎都沒有聽到。雁翎子無奈,扁了扁嘴便不再說話了。

“啊,你身子本來就弱,怎麽反倒往這風口走?”本來想帶着她到開闊向陽的山腰去俯瞰蒼綠大地上的羊群和牧馬,可是沒有留意到她卻一言不發的往山口走去,雁翎子不由得疑惑道。

伊娜爾像是剛剛回過神來,睜着一雙水霧濛濛的大眼睛,似有幾分無辜道:“無妨吧?”

說着眼睛不由得又瞟向了山道口,雁翎子你俊不禁,不由得笑道:“原來你是想看到……”一念及此,心頭不由得一陣酸澀,竟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先前在同心院,幾乎時時處處都可以碰到他,本該是歡欣的,喜悅的,但是每每心底泛出來的苦澀卻幾乎能将她吞噬。愛而不得本是一種痛苦,那麽愛而不能又該如何呢?

她雁翎子從來就不是那種隐忍不發委屈齊全的人,可是天曉得為何卻讓她在感情上變得這樣的無奈和痛苦?她可以愛上任何人,卻偏偏不能去愛上他。只因為他是伊娜爾的男人,而伊娜爾是她這一生都不能背叛的人。

若她好像以前一樣只是洛迦聖女,那麽以自己的身份即便是不能成為王妃,但是成為一個妾侍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她就不信墨夷與她的情分全都是因為伊娜爾。

若是墨夷得不到伊娜爾,那麽就算是三宮六院也無所謂啦,總是都不是摯愛。可是現在他得償所願,那麽其他的女子,包括自己還有誰再能入得了他的眼?

她也知道這樣的嫉妒和煎熬只會如同毒藥般荼毒着自己的心,但是卻又沒有辦法去解脫。

總算離開了洛安宮,離開了晏城,這些日子終日都不會碰見,那心底深處火燒火燎般的痛終于少了幾分,沒想到今日一念及此,想到那個人的時候,心頭竟然又複灼痛起來。

雁翎子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伊娜爾卻也已經驚覺,不由得很是氣惱,臉頰微紅道:“你說什麽呢?我看他做什麽?走,還是和以前一樣,站在高處去看草原看牛羊看牧馬!”

說着不由分說掙開雁翎子的手轉身而去,腳步輕盈沉穩,竟好像一下子痊愈了一般。雁翎子也匆忙回過神來,叫了一聲你等等我追了上去。

以往的時候,心無旁骛,只要是在風和日麗的時候站在山坡上看着那遠處蜿蜒的河流以及綠瑩瑩的草地、雲朵般的羊群,耳畔聽着悠揚的牧笛聲,那麽心情一定就會好起來。

可是這個時候,同樣的景象,同樣的地方,心境卻是大不一樣了。看天看地看雲看水,可是卻依然心不在焉。

落日熔金,夕陽如同一張大網将世間萬物盡皆籠罩其中。

“回吧!”她擡手遮住耀住了眼睛的光芒,對身側的紅衣少女道。

“是!”雁翎子低低回道。

此時出發,等回到住處的時候,天色應該已經完全黑了,所以不能再延遲。

兩人一言不發的往回走,峰回路轉,不多時便又回到了那個山道口,但凡上山來拜見女隐俠或者下山離開的人,都是要經過此處轉路的。

就在這個時候,那山道口赫然站着一人,負手而立,像是等了許久的樣子。

雁翎子心頭一喜,正欲開口卻不由得怔了怔,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自己眼花了。

那是一個身形颀長的高瘦男子,通身打扮都是中原人士的樣子,一襲蔽舊的藍衫,像是穿了許久,已經有些破舊了。但即便只是個背影,也能看出那人絕非尋常之輩。

“師……師兄?”卻聽一邊的伊娜爾有些遲疑的開口,像是終于确認了一般,提起裙擺邁着歡快的步子奔了過去。

師兄?雁翎子心下更加疑惑起來,她什麽時候有了個師兄?為何自己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