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姬錦媚的同事。”謝一帆也訝異自己在剛剛那一瞬腦子裏冒出的邪惡念頭,他是錦媚的誰?呵~頓了頓他才又問道:“你是錦媚的男朋友嗎?”
莊明皓聽到“錦媚”兩個字如此自然而妥帖地從另一個男人嘴裏說出來再進到他的耳朵裏,心裏面像無形之中被人紮進一根刺,很不舒服,但是卻又拔不出來。語氣稍有不悅,“我是她的男朋友,怎麽了?”
謝一帆在電話這頭微微牽起嘴角,這樣就不高興啦?!以後還會有更多讓你不高興的事情呢!“我打電話給你是為了告訴你,錦媚出事了!”
謝一帆這邊話音剛落,電話那頭的男人,再也沒有一絲剛才的隐忍與風度,語氣裏是掩不住的擔憂和害怕,“你說,你說錦媚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文這種東東,真的要看心情….
卌柒
“你們的孩子沒有了。”
莊明皓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電話那頭又說了什麽,他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只覺得整個腦袋嗡嗡的,耳邊的聲音顯得很是聒噪,他也不管那人說了什麽,只是牛頭不對馬嘴地問了一句,“你們現在在哪兒?!”
在聽到對方的回應以後,他就說了聲“我知道了”,便單方挂斷了電話。
莊明皓心裏從來沒有過這樣奇怪複雜又完全說不清楚的感覺,腦子裏就一直回蕩着那句“你們的孩子沒有了”,明明不過短短幾個字,他卻覺得理解起來很是費勁,好像是世界級的難題,讓人想破腦袋都想不出正解。
孩子?
你們?
沒了?
每一個詞彙都是費解的難題!
莊明皓打開天窗坐到車頂,明明今晚月色很好,可是他卻覺出清冷,仿佛寂寂天地只餘了他和這冷冷孤月。
莊明皓一個人呆坐了好久,這才重新回到車裏,關上天窗,将放到一半的座椅重新搖起來,去到後備箱裏拿出儲備的汽油把油箱加滿,又給車加了水,攤開地圖來研究了一陣,便開始繼續趕路。
錦媚是在謝一帆和莊明皓通過電話的三天後才在謝一帆給她送午飯時,在她剛準備用勺子将一口雞湯送進嘴裏時,聽到謝一帆似漫不經心地說:“錦媚,這兩天莊明皓應該就會來找你了。可能那天我會在給村民做檢查,你們見到以後,有什麽話好好說,不要吵架。”
錦媚的手頓在半空中,那半口喝進嘴裏的雞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她的思想和她的動作一起停頓,半晌,她才艱難地把嘴裏的湯咽下去,心裏卻哽得難受。她慢慢地放下手裏的勺子,轉過頭去恨恨地看着謝一帆的脊背。
她不是傻子,從謝一帆的話裏,她就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端倪,她多想大發一場脾氣,将放在床邊小桌子上的飯和湯都掼到地上,對着謝一帆大喊一聲,“滾出去,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可是,現實卻是,我們連這樣肆意發脾氣的權力都沒有。錦媚知道自己現在什麽都做不了,她覺得自己沒事了,想要去幫村民們做點事,大家卻都叫她好好養着,不要吹了冷風,甚至這幾天連床都不讓她下,連三餐都是謝一帆來送的。其實,她也知道,他們是在保護她,這是一個民風淳樸的小村子,即便她呆在屋裏幾乎不出門,但是這些天因為她小産的事情,村子裏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而且這幾天她的夥食是這家人裏吃得最好的,她也知道她每次吃剩的飯菜,小勇和小芬還會搶着吃。她想想這些都覺得很心酸,她如何還有亂發脾氣的資格!
她只是縮回手,緊緊抓住身上的被褥,平複着心緒,對着謝一帆道:“我吃飽了。”然後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麽,卻終究只是欲言又止。
謝一帆轉過身來看了她一眼,他又怎會不知道她眼中和心裏的疑惑,才幾天而已,就算是事情發生的當天,他打電話給莊明皓,即便他沒日沒夜地趕來,也不會這麽快就要到了。“我用你的手機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路上了。”謝一帆平靜地說。
錦媚握着棉被的手突然就失去了力氣。
莊明皓是在和謝一帆通過電話後的第五天下午到的,帶着一身的風塵。到了以後,就開着車在村子裏随便逛了一圈,然後随便攔下一位村裏的婦女向她打聽最近來的醫療志願者裏有沒有一個叫做姬錦媚的人。
沒想到他問了以後,那個婦女看他的眼神便在一瞬變得有些怪異,但是還是說:“知道啊~她就住在劉伯家,我可以帶你過去。”
莊明皓突然覺得這個村子真的還不錯,至少村民倒是少有的熱心。這個村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莊明皓就讓婦女上車。婦女上車以後,看着莊明皓車裏的裝潢,很是大呼小叫了一番,莊明皓覺得自己真是做了一個很不理智的決定。只好閉嘴開車,一心想着,很快,就可以見到她了吧。
終于到了中年婦女口中的劉伯家門口,中年婦女戀戀不舍地走下車,莊明皓也下了車。正遲疑着準備去敲門,那位走了幾步的婦女卻又折回來,終是按捺不住地問:“那個,那個姬錦媚的孩子是你的吧!”
莊明皓警覺回頭,眼中神色難辨,什麽話都沒說。
婦女見他沒有反應,反而更來了興致,開始喋喋不休,“雖然那個丫頭看起來清清白白的,就和我們大家都喜歡的謝醫生走得比較近,大家都說她的孩子是謝醫生的,我卻覺得不是,謝醫生看着不像是那樣的人。孩子一定是你的吧,大家都在議論說,那名這些城裏人都愛亂搞,說不定,說不定那丫頭還是你的小老婆之類的,孩子沒有了也好,你就不用那麽煩啦!你們這些城裏人不都是這樣嗎?!”說着,中年婦女還自以為得意,不懷好意地對着莊明皓笑了笑,那個表情在她又黑又胖的臉上顯得十分滑稽。
莊明皓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紮手的的胡渣不禁冷笑,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又狼狽又頹廢,“怎麽?我看起來有那麽老嗎?!”他轉過頭去,眼神冰冷而銳利地看着那名婦女,頓了頓繼續道:“還有一點,我需要說明一下,錦媚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很愛她,而且早就跟她求婚了,可惜,她還沒有答應我。”
婦女怯怯地看了莊明皓一眼,最後還是不甘心地小聲嘀咕了一句,道:“是不是啊,可是我卻覺得你們的孩子沒有了,她一點兒都不難過呢!”說完,不等莊明皓的反應,那婦女終于還是悻悻地走掉了。
莊明皓卻因為她的話愣了那麽幾秒鐘,回過神來以後才走過去敲門。來開門的卻是兩個小孩子,大的十二三歲,小的應該還不到十歲。莊明皓的心驀地變得柔軟起來,以後,若是他有了小孩,等到長大是不是也會是這般模樣?以後?!呵~
莊明皓彎下身來,十分溫和地問道:“小朋友,請問一下,有一位叫姬錦媚的姐姐在這裏嗎?”
小芬拉着小勇,愣了一下,才想起前天一帆哥哥在吃飯的時候對他們說,可能過幾天會有一個陌生的男人來家裏找錦媚姐姐,這才小小聲地回了一句,“嗯。”
莊明皓看着小女孩臉上顯出的防備表情,這才也遲疑着問了句,“我叫莊明皓,是錦媚姐姐的男朋友,男朋友你們懂嗎?就是以後會變成像你們爸爸媽媽那樣的關系。我可以進去找錦媚姐姐嗎?”
小芬還是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莊明皓心裏正無奈,這孩子怎麽沒有反應,卻見小芬拉着小勇慢慢退到一邊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作者有話要說:
卌捌
莊明皓走進這戶農家的小院子,就聽到小芬脆脆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叔叔,錦媚姐姐在那個房間。”
莊明皓一愣,頓時滿頭黑線,雖然他也知道,錦媚不施粉黛,看起來就是一個大學生模樣,可是,他看起來也沒那麽老吧?!怎麽就一個是姐姐,另一個卻成了叔叔呢?!他順着小芬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扇緊閉着的顯得有些殘破的木門,心突然像被什麽揪了起來,越絞越緊。是不是,這便是那種傳說中“近鄉情怯”的感覺?!
莊明皓走到木門前,猶豫了半晌,想要敲門的手卻依舊懸在半空。小小年紀的小芬站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道:“叔叔,讓我先去看看,錦媚姐姐是不是在睡覺吧。”
莊明皓像抓住一顆小小的救命稻草一樣,趕忙退了回來,道:“好啊~謝謝你,小朋友。”
小芬擡頭看了莊明皓一眼,然後甜甜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