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劉開确實沒死, 但也只剩了半條命回去。

這幾日的劉府,整個上下都被一陣愁雲慘霧籠罩。

後院隐隐飄起一股苦澀的藥味,守在門外的老管家低聲問了一句:“藥在煎了嗎?”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 他便不再多言, 推開門蹑手蹑腳地走了進去。

屋裏躺着的正是那日從桑江裏撿回一條命的劉開。事實上, 趙懷還是低估了突然出現的“大巫”對于劉開的威懾。

被扔進水裏的劉開別說游回岸上,連怎麽浮水都忘記了。最後還是岸邊的雜役最先回過神, 跳下水把他撈上來, 劉開才堪堪撿回半條命。

趁着夜色濃重趕回家,整個劉府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燒水的燒水,請大夫的請大夫,雞飛狗跳似的忙亂了一整晚。

特別是進城的城門已關,事情又發生得突然, 管事也只能從村子裏找來一個給鄉人看病的江湖郎中。

若在從前, 這樣的人劉開是看都不會看上一眼, 現在卻也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 寄希望于這江湖郎中當真有幾把刷子。

“應當是驚懼過度,體內心氣逆亂, 才導致出現了暈厥之症。”

郎中也不問仆役他們家郎君從哪能受到如此劇烈的驚吓,以至于出現了暈厥的症狀,只是寫下一張藥方,留了包驅寒退熱的草藥後,就拿着診金告辭離開了。

但府上衆人還是放心不下, 等到天亮後又從城裏的醫館請來一位大夫。在得到了和昨日那郎中相差無二的診斷後,衆人才終于安心下來。

“你且和我說說, 昨天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正房的外間,一個頭發鬓白的老太太叫來管事, 滿面怒色地質問道。

她好好的一個兒子出去,怎麽只過了一個晚上,回來就成了現在這副卧床不醒的模樣。

管事不敢說實話,只能沉默着嘆了口氣,面露為難地解釋道:“公子不讓我們和您說。”

雖然管事遮遮掩掩地不肯說實話,但老婦看他一臉懼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怕是她那兒子又惹上什麽不得了的麻煩了罷。”老婦心道。

外面的動靜雖小,但還是傳到了劉開的耳朵裏。

這幾天他能朦朦胧胧地聽到屋裏的一些聲音,但是醒不過來,好像整個人還在那夜的江水裏泡着一樣。

沒想到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謝承,竟然和京都那位人懼鬼煞的大巫有關,他這回無疑是踢到了鐵板。

更可怕的是,那位之所以會出現在破敗的桑江渡口,恐怕并不止是為了那個謝郎,還有他做的那件事敗露的原因在。

他完蛋了——

劉開心裏無比清晰地想。

……

“公子可是在思念蓬柳村?”甲板上,趙懷的聲音在江風中響起。

“并未。”謝虞琛淡淡地回了一句。他一個從異世而來的現代人,本就是孑然一身,哪來的家鄉可以思念。

他不可能一直待蓬柳村,這是謝虞琛早就清楚的事情。

即使沒有劉開的事發生,他久不出門也會引起旁人懷疑。前些日子他還以身體不适拒絕過陳汀請他到陳府做客的邀約。

所以蓬柳村他總是會離開的,現在也不過是把這個計劃提前了幾個月而已。

只是眼看着差半個月就到了許大郎成親的日子,謝虞琛還專門托人去城裏定了一套布料上等的喜被寝具作為給許大郎的賀禮,現在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送出去。

還有就差兩個月就能出欄的小豬。那些豬肉制成的菜肴他也吃不到了。

還是有些可惜的,謝虞琛心想。

不過他已經把自己知道的菜譜都告訴了許大郎;陳家那裏也留了一份書信交代。

還有與村人合作養的那些豬,除了豬肉以外,其它部位的用處也都做了解釋。

……想來是沒什麽纰漏了。

即使自己不在,許大郎也能把食肆的生意經營得有聲有色。謝虞琛出神地想。

“外面日頭大,公子還是不要在外面久站為好。”趙懷從船艙裏取了把油紙傘出來,不動聲色地撐在了謝虞琛頭頂。

“我知道的。”謝虞琛從趙懷手裏接過紙傘,随口問道:“是不是明天就能到寶津渡?”

趙懷琢磨了一下,點頭道:“差不多可以。”

駛離蓬柳村的第二天,謝虞琛就卸下了那一身扮相,恢複了與從前別無二致的模樣。

沒了銀發玄袍的威懾,船上衆人自然也不再躲着他。就連當天驚懼交加的趙懷,這幾天也敢開始和謝虞琛搭話,主動講幾個從前押貨時遇上的趣事逗悶說笑。

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就好像那天夜裏發生的所有事,都不過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一樣。

夢醒之後,他們的日子還是會如這江上的流水一般,奔騰向前,永不停歇。

……

寶津渡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最開始的寶津渡,不過是一片無人問津的荒蕪之地。自十幾年前,有了南來北往的商船彙集于此,才逐漸形成了一個類似小村莊一樣的集聚地。

在這片地方上,三教九流,各行各業的人都有。光說書的茶棚就有三家。謝虞琛這樣一個行跡明顯有古怪的人混在其中,竟也不顯得奇特。

“成十郎,今天還要講那鲛人公主的故事嗎?”渡口的一間茶樓裏,有男人熱切的聲音響起。

“鲛人的故事昨天不就講完了嗎?”被衆人圍繞着的那名年輕人不疾不徐地答道。

說話的這人,正是七日前來到寶津渡的謝虞琛。

他來到寶津渡的第二天,便尋了一間茶樓,帶着給自己新起的化名,做起了說書人的活計。

跟在他身側的趙懷不理解謝郎為什麽要給自己起個叫“成十全”這樣古怪的名字,更不理解為什麽明明應該低調行事的謝郎卻大大方方地坐進了茶樓,還講起了許多他們聞所未聞的話本故事。

“成十全嘛,自然是‘成十全之美事’的意思咯。”謝虞琛這樣解釋道。

至于那些引人入勝的故事,當然是取自世界經典文學名著、著名童話作品集——《安徒生童話》了。

“故事就結束了?”

“那鲛人公主最後真的化成了泡沫,消失在大海裏了嗎?”問話的那人一副難以相信的表情。

“是的。”謝虞琛一臉沉痛地點頭。

他小時候在看到這個結局的時候,也是一樣的不敢置信。現在,他終于可以讓所有人都體會到自己當時那種又震驚又悲傷的複雜心情。

沒錯,他昨天講的故事就是經過本土化改編的經典童話篇目《海的女兒》,裏面的小美人魚也被他改成了仙界的鲛人公主。

“那鲛人小公主可真可憐啊,放棄了聲音和神力,好不容易有了雙腿,她救下的那個什麽王子卻沒認出她來,還娶了別的人。”

說話的那人連連嘆氣,顯然是還沒從小美人魚化為泡沫的悲傷裏走出來。

畢竟在中國人的傳統裏,不管是傳奇志怪,還是民間神話,大多都是以一個團圓美滿的結局收尾。即使是悲劇,苦難的主角最後也會等到沉冤昭雪,大仇得報的一天。

像小美人魚最終化作泡沫,消失在大海裏這樣徹頭徹尾的悲劇故事,向來是很罕見的。也難怪會給衆人留下這麽深刻的印象。

就像今天來茶館的人,起碼比昨天增加了一倍有餘。

見衆人都在唏噓小美人魚的結局,坐在最中間的謝虞琛默不作聲地拿出一塊紙糊的板子立在旁邊。

“十郎這是要做什麽?”衆人還以為是什麽新奇的講故事的方法,連忙湊過去問道。

謝虞琛一邊從趙懷遞過來的口袋裏拿出幾支模樣奇怪的筆,一邊笑着搖了搖頭,“今天就不講故事了。”

“那講什麽?”

謝虞琛閉口不答,在板子上依次寫下簡體的漢字一到十後,才向衆人解釋道:“今天來教你們一種算數的方法。”

“算數的方法?”衆人一時間都有些驚奇。

要說在座的這些人裏,起碼有大半都是在碼頭上跑活的苦力。要不就是跟着船幫南來北往運貨人。

他們常年和各種貨物打交道,不懂些計算的方法肯定是不行的。

因此在聽到謝虞琛說的話後,來聽故事的人們不僅沒有離開,反而湊得更加緊。

不管腦子是不是已經有一套算數的本領,多學點東西總是沒錯的,萬一那成十郎的方法真的好用呢?

從一到十的簡體漢字并不難。幾個時辰過去,衆人便掌握了這種寫法。

雖然字跡歪歪扭扭,比起謝虞琛寫在板子上宛如鐵畫銀鈎般的字跡差了十萬八千裏之遠,但日常算數是足夠用了。

中午的時候,衆人還專門派茶樓的小厮去外面買了一沓草紙回來,在紙上練習。

謝虞琛選擇的是簡體的漢字,而非阿拉伯數字的一二三,自然是有自己的謀劃。

茶樓裏的這些人大多文化程度不高,偶爾識得幾個大字,也是經年累月在各地奔波運貨的過程中掌握的。

因此雖然阿拉伯數字更加簡潔方便,但對于一點學習基礎都沒有的船夫貨郎來說,難度還是有點太高,反而不容易理解。

掌握了簡體一到十的寫法,謝虞琛就開始教他們如何利用豎式計算加減。

譬如“叁佰貳拾伍”這樣的數字,不寫作“叁佰貳拾伍”,反而寫作“三二五”。

這些對衆人來說算是一種完全陌生的體驗。因此他們一邊好奇這樣的寫法,一邊學得懵懵懂懂。幾個時辰下來更是痛苦不堪,連連揉搓着自己的頭頂。

“怎麽聽成十郎講着那麽簡單,自己一上手就什麽不會了呢?”這是茶樓裏大部分人的想法。

但随着慢慢地練習,他們也逐漸品出幾分其中的奧妙來——

不論是多大的數字,只要用上那豎式計算法,通通變得簡單起來。輕而易舉就是算出原來要扒拉半天算盤珠子都不一定算明白的數字。

衆人心中大受震撼,對那什麽豎式計算法就更為重視,一直纏着謝虞琛給他們講解。直到天色入暮,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送走衆人,謝虞琛別的事沒做,先端起茶碗來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水。

不停歇地說了将近四五個時辰,他的嗓子早就幹了。無奈衆人學習的态度太熱烈,到了最後一個時辰,謝虞琛竟是連一個喝水的空隙都沒找出,硬生生講到了衆人散場。

不僅是原本來聽故事的衆人,就連站在謝虞琛身邊端茶倒水的趙懷,在他示範了一遍如何用豎式做加減後,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圍了過來。足以說明謝虞琛這堂課的吸引力。

“謝郎明天還要繼續講這些計算方法嗎?”趙懷一臉期待。

謝虞琛放下茶杯,努力搜羅了一遍自己腦子裏的數學知識,看其中有沒有适合他們學習的內容,然後緩緩點了點頭,“要講的,應該還有不少東西可以學。”

聽到這話,趙懷面上的喜色再也遮掩不住,連忙樂呵呵地點了點頭,把架在桌上的板子收起來,轉身就要給謝虞琛買晚飯去。

這幾天他們一行人一直住在這間茶樓裏。

原本的茶樓當然是不提供住宿服務的,只不過因為掌櫃和趙懷是曾經同鄉的舊識,才給他們行了個方便,讓他們住進了茶樓後面的小院裏。

而謝虞琛來到茶樓的第二天,就開始給在茶樓喝茶歇腳的顧客們講起了各式童話故事。無形中為茶樓招攬了不知道多少顧客。

掌櫃看着這幾天每日的進賬,高興得嘴都合不攏,對趙懷等人的态度也就更加熱情。

但日常吃食上,還是需要趙懷每日從外面買了飯食回來。

今天謝郎給衆人講了這麽長時間的課,想必也是又累又餓。趙懷剛琢磨着思考“渡口附近哪間食肆的菜式最豐盛美味”的問題,謝虞琛的聲音就突然響起。

“今天就不用你出去買了,我同你一道過去吃,順便體會一下這渡口的風土人情。”

自那天來了寶津渡之後,他就一直待在這間茶樓裏,還從未出去逛過,正好今天閑來無事,出去走走也好。

“行。”趙懷愣了一下才應道。

雖然不知道這又亂又鬧的渡口有什麽值得謝郎觀賞的景色,但趙懷還是一邊将謝虞琛往渡口上最大的那間食肆引,一邊認真地介紹着自己在此地的見聞。

說實話,寶津渡最好的食肆也沒有多好。

畢竟整個渡口就不是什麽金貴的地方,裏面的飯食自然也精致不到哪裏去,比定徐縣裏最普通的飯館還差了不少,和謝虞琛從前在許家食肆時吃的飯菜更是沒法比。

不過謝虞琛自己也并不在意就是。

他那個影帝的位子又不是白來的。從前為了揣摩不同人的言行舉止,借此提高演技的時候,謝虞琛就深入體會過各種生活。

像這樣每天在碼頭上,靠着一身力氣謀生的生活他也體驗過不少。如今來到渡口,更是信手拈來地就将自己僞裝成船夫的模樣。

就拿今天來說,即使他教給衆人的計算方法如此新穎,講的故事也是衆人聞所未聞得新鮮。但茶樓上的衆人并未對他的身份産生半點懷疑,只當他是從天南海北的地方闖蕩得來的一手本領,不藏私地教給了他們。

……

酒足飯飽過後,又在河岸上溜達了兩圈,謝虞琛才不慌不忙地回了住處。

剛邁步走進房間,謝虞琛就猛地覺察出幾分不對勁。

吱呀一聲,門被人不輕不重地合上。

漆黑一片的屋內突然亮起一盞燭火,就着忽明忽暗的燈火,謝虞琛這才看清楚屋裏的景象。

正對門的那把圈椅上端坐着一個年輕男人,似是聽到門口的聲音,他輕輕擡眼,流雲般的衣擺拂過椅子扶手,隐隐能看到織金的暗紋。

謝虞琛的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完蛋,他好像遇見正主了。

傳聞大巫無所不知,看來應該是耳目犬牙遍布各地的緣故。謝虞琛想起今天在岸邊閑逛時與自己擦肩而過的白袍男人,心底一片了然。

不過既然沒有一上來就把自己控制住,應該還是有幾分商量的餘地在。他悄悄松了一口氣,邁步坐在了來人旁邊的位置上。

“你……”剛剛躲在門後的男人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他們身邊,似是有話想說,但卻被對方一個眼神阻止了。

謝虞琛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人,心裏想着的卻是他那天在劉開面前演的那場戲。

……還是差了點火候。

果然常年身居高位,轉瞬之間就能決定千萬人性命的人,周身氣勢是很難被人模仿了去的。

謝虞琛不自覺地“啧”了一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思路好像跑偏了十萬八千裏。

他扭頭看向來人,試探着開口道:“你們在這兒等多久了?可要喝茶?”

謝虞琛自進門後的所作所為,就沒有一件在在場衆人的意料之中。

本以為他進門看到眼前的景象時會慌不擇路的轉身逃走,門口守着的人甚至都做好了追人的準備,沒想到謝虞琛卻面不改色地走了進來,甚至還坐到了他們大人身側。

若說不知者無畏,可那人偏偏又準确地說出了他們大人的身份,而且還主動詢問他們要不要喝茶?

隐在謝虞琛身後的男人露出了一抹複雜的神色,看向謝虞琛的眼神宛若在看一個尚且溫熱的屍體。

謝虞琛自然也注意到了身後這道“不太和善”的目光。他輕咳一聲,心道這也不能怪他啊。

自拿到人生第三座影帝的獎杯後,他身邊就幾乎再沒出現過用居高臨下的态度對他的人,而他自己為人處世又是出了名的周全。

習慣了那種說話前先露出三分尊重的對待,即使是謝虞琛也很難在第一時間就表現出普通人見到上位者時的那種神态,這才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不過适當表現出自己的淡定也是有好處的。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死得更快,但對方看向他的眼神中确實多了幾分探究。

“不必了。”

一道極冷的聲音在屋內響起,謝虞琛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回應他剛剛“要不要喝茶”的詢問。

“你似乎并不意外?”那人看了他一眼,眼神晦暗難明。

“其實還是很意外的。”謝虞琛實話實說。

聽到這話,對方倒是沒什麽特殊的表情,輕嗤一聲,也不知道信了沒有。

“你也不太怕我。”這次,男人沒有用上疑問的語氣。

“為什麽要怕?”謝虞琛輕聲詢問。

雖然一路上聽了無數關于這位南诏大巫的傳聞,但畢竟沒有親眼見過所謂“一夜屠城百人,護城河水都被染成深紅”的景象,再加之謝虞琛堅信——

除非對方是個以殺人為樂的瘋子,要麽他絕對明白,自己活着的價值遠比死了更大。

所以雖然對他的出現有些意外,但要說害怕恐懼一類的心情,謝虞琛心裏确實沒有多少。

“你不怕我殺了你?”

那人像是笑了一聲,搭在佩劍上的手指輕輕點了幾下,動作中的威脅意味很明顯。

謝虞琛卻像是半點沒察覺出來似的,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搭在劍柄上的那雙手好看極了,關節平滑,修長有力。更重要的是,膚色也白得耀眼。

配上那花紋繁雜的墨色劍鞘,莫名讓人有種……喉頭一緊的感覺。

收回目光,謝虞琛定了定神,正色道:“大巫若是想殺我,應該早就動手了,沒必要多費這麽些口舌。”

“既如此,不如大巫直接點,告訴我您此行的目的,或是……想讓我做什麽。”

“我沒有這方面的習慣。”對方卻像是故意逗弄他似的,冷峻的目光在他臉上流連許久,才一挑眉道:“不如你先說說能為我做什麽?”

謝虞琛倒也沒因為對方故意露出的輕佻之色而惱怒,自顧自地分析道:“大巫既然能找到這兒,想必是知道了蓬柳村劉家的事。雖然不知道那人讓劉開運什麽東西到綏桐,但我猜綏桐應當并不安穩,甚至有可能危及都京,所以大巫才急着要探查此事。”

“既然是這樣,我不過一介布衣,又能在其中發揮什麽作用呢?”

謝虞琛也跟着買了一個關子,不疾不徐地看了對面一眼。

“想來想去,大抵也只有僞裝成您的模樣,替您打個掩護了,您覺得呢?”

這番話說完後,謝虞琛才感覺對方真真正正的把自己放在了眼裏。

“你說的很對。”男人站起身,握着佩劍的那只手輕輕擡起,搭在了謝虞琛的右肩上,“既然如此,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餘下的話對方沒有繼續說,而是帶着人轉身離開。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一點那人身上熏香的味道。謝虞琛站起身,一邊給自己倒了杯冷茶慢慢喝着,一邊深深地嘆了口氣。

為自己堪憂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