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起身從水裏出來,腳上一陣刺痛,撩開下擺一看,腳踝外側一道寸長的傷口,潺潺流着血。白真看了看這水潭,剛下水時本以為不深,誰知竟踩不到底,只能閉氣潛了下去,潭下的空間很大,就像一個水壺狀,借着夜明珠稀薄的光摸了許久才找到這瓷瓶。後來聽到上面折顏的聲音,急着上來,中間好像是碰到了什麽東西,以為是水草之類,想不到竟還流了血。

折顏心不在焉地溫着酒,沒控制好火候,把酒煮沸騰了,搞得渾身酒氣。摸了摸有些滾燙的臉皮,莫不是被這酒給熏的,自己何時見過如此模樣的真真,明明還是那張看了數萬年的臉,卻忽然變得,變得如此活色生香。九尾狐一族都是容貌都是上佳,還有獨門的迷魂媚術,若他們想魅惑人心那自然是再容易不過了,可青丘一族性格純良,不會輕易顯露。真真更是一向清冷,又是男子,以至于自己也就忽略了他的屬性。在自己面前他最多只是笑得開懷些,肆無忌憚些,可是萬萬沒想到離了自己,他會在別人面前露出這等模樣,如此的不設防。折顏莫名有些苦澀,有種吾家兒女初長成,長成後要被豬拱了的危機感。如果不是自己橫插了這一腳,那保不齊那離鏡那小子會動什麽心思呢。折顏又是慶幸又是懊惱,端了熱好的酒進了屋。正巧遇見白真身着淺藍中衣,半倚在塌上,恰好露出右腳處的傷口。

“這是怎麽了,怎麽傷了?”折顏見狀急忙放下酒。

“可能是在水潭裏被什麽刮到的,沒事,小傷而已,晾晾就好了。”白真說得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折顏下手握住了白真的腳踝,細細看了看傷口,還好沒有傷到筋骨。“腳上穴位極多,傷了哪都不好。”折顏正欲施法,卻見白真半眯着眼看着自己。“原來翼君還精通醫術”

“只是略知一二,略知一二……”折顏感覺額角都有些冒汗了,差點露了餡,慣性使然,誰讓折顏當了白真一家子這麽多年的禦醫。

白真笑了笑沒有往下問,“那就又得勞煩翼君了,還有翼君能否借套衣服予我。"白真指了指衣架上挂着的濕漉漉的綢衫,道"沾了血,髒了。"折顏這才意識白真衣着太過清涼,中衣內原來是真空包裝,折顏老臉緋紅,舌頭有些打結。"有,有的,我找找,找找……"。白真就這麽姿勢,一臉受用地看着折顏跑前跑後找衣服,又給他上藥包紮傷口。折顏又是心虛又是緊張,折騰出一身汗,覺得當初救跳誅仙臺的夜華還累。

等折顏忙完回過頭時,白真已經閉目在塌上睡着了。折顏坐在不遠處,喝着已經涼透的酒,看着塌上的人,順便理了理腦海中一團亂麻的思緒。一直以來,真真對自己而言是特別的,舍不得讓他受傷,舍不得他受苦,在狐帝拜托他為真真做媒時,心裏是不情願的,甚至還希翼着借真真的口拒絕,一直抱着僥幸的心思留這人在身邊,然後心安理得得說真真是不喜歡,是他沒找到意中人。可是就這麽幾日的經歷,就讓折顏明白,他不願意有讓人這麽接近真真,不願意別人看到他醉酒的模樣,沐浴後的模樣,睡着的模樣,折顏問自己,如若真真日後真的有了喜歡的人,要離開了,到時候你折顏可情願,可甘心笑着把他交到另一個手上,可能真心祝福他喜結連理。答案,顯而易見,他不願意。想想現在坐在這裏,頂着離鏡這張臉皮,吃着離鏡的飛醋,都讓自己夠抓狂了,何況那個莫須有能占有真真全部的人,到那時,自己估計不會祝福,說不定還會去搶個親什麽的。想到這折顏笑了,以前還笑東華為老不尊,談了個祖宗戀,現在看來自己也有老牛吃嫩草的潛質。

折顏搞定了自己,現在也就差真真的心思了,真真對"離鏡"說過,自己傾心于他,這話到底存了幾層意思。是真的旁觀者清,看清了自己那點小心思,還是說純粹逗離鏡玩的?他說如若離鏡看不起斷袖,分桃就要離開,是為了維護自己的面子,還是算承認兩人是兩情相悅呢?如果是後者,那麽真真是不是也傾心于自己,而自己答應為他父親保媒的事讓他傷了心,所以才負氣出走的,折顏越想心跳越快,幾乎不能自抑,想要搖醒真真問個究竟……

塌上睡着的人本就無多少睡意,現在被某人火熱的目光看得都燒起來了,輕輕哼了一聲後翻了個身,眼看受傷的腳要落下床檐了,折顏一個眼疾手快,捧在了手裏。折顏半躺在床邊尾,把白真的腳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将內力緩緩注入傷處。剛為了掩飾身份,只是尋了些尋常的藥草敷了敷,三天也能好了,可是還是不想他多受一日的傷痛。

折顏收回功力,卻沒收回手,像是捧着玉器般握着白真的腳。白真這覺睡的着實難受,這老鳳凰剛一會盯着自己不放,現在又抱着自己的腳不撒手,是要鬧哪樣,知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如果在凡間,就是個登徒子的典型,還有沒有上神的自覺?白真臉燙的厲害,更是沒了點睡意,索性閉着眼睛爬了起來,換了一頭,摸着折顏的衣襟睡在他的胸口,又把傷腳往人大腿上一挂,瞬間舒坦多了……

折顏見白真一氣呵成做完一系列動作,卻連眼睛都未睜開,僵硬得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挪了挪僵直的後背,又輕聲叫了聲:白真上神。

"別動,你再挪,我的衣服都松開了……"白真嘟囔這着,帶着絲孩子氣般的鼻音。折顏一看,白真的中衣散開了大半,從他這角度往下看,能看到精致的鎖骨,和一條從中衣裏露了出來雪白大腿,簡直秀色可餐,美不勝收。

"真真?"折顏終于演不下去,這玩法會要命的,折顏覺得自己快涅盤了。

"不演了?"白真睜開眼鏡,眼中一片清明。

原來自己早就被識破了,聰明如白真,折顏覺得自己真是栽在這只小狐貍手上了,柔聲道:"嗯,不演了,我早就輸的一敗塗地了。"既然兩情相悅,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折顏歡喜得低頭欲一親芳澤。

白真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攔住了折顏的唇。

"你不願意?"難道自己會錯了意?剛還置身天堂,這下又要打入地獄?

白真欣賞了會折顏上神的失魂落魄,露出了燦然一笑:"你确信,你要以現在這副模樣親我麽?"

折顏拍着腦袋,瞬間撤了修顏之術,翻身将人壓倒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