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看見才從那店裏閃出來一道倩影,輕輕盈盈地帶着清雅的香水就朝着她靠過來。

“這不是由光嗎?哎呦,怎麽在這兒給碰見了?”

美人兒就這樣巧笑着拉起了她,明眸皓齒笑起來愣是讓張曉武看愣了神,這一強烈對比,顯得許由光清湯寡水,站在一旁,讪讪地笑道,“單钰姐好。”

“好好好,好着呢,”單钰說着眼裏就憂愁了,“還好碰見你們了,真好……”說着就瞪着一雙美目,“範沂南那王八蛋不肯出來陪我,一個人無聊就牽着自己的弟弟出來玩兒,誰知道……”

說着那眼刀子就往許暮之身上刺去,許暮之斜靠在欄杆上,渾然不受影響,看着自家姐姐,“範沂南那王八蛋為什麽不願陪,他不就是……”

話沒說完就被單钰揍了。

“說什麽呢!那是你未來姐夫,一口一個‘範沂南範沂南’,是你叫的麽?!”

許由光:“……”

張曉武:“……”

許暮之的神色相當憋屈,瞪着單钰,單钰趾高氣揚地一撩頭發,“就是護着他怎麽了?不許瞪我!你不也護着……”

她好奇地睜大了眼睛,巴巴地望着單钰能多說出點兒什麽,單钰卻頓了下,竟然拐開了話題,“今兒曉武爺也在,不然……幹脆晚上叫了範沂南出來,一起吃個飯吧?啊?”

許暮之偏不肯領單钰的情,微揚下颚,挑釁,“我不去,曉武不去,許由光也不去。”

“你……”

“自己事兒別搭上別人……”

單钰沒等許暮之話說完,就抱臂冷笑,抑揚頓挫道,“行,不去算了,今兒你不幫我,那你也甭怪我……”

說時遲那時快,許暮之那張毫無波動的臉,在單钰話未完的時候霎時就綻放了笑意,眼中星辰閃爍眉眼彎彎,滿是讨乖的神色,說出來的話卻咬牙切齒,“早跟你聯系上了,你哪兒那麽眦睚必報呢!”

單钰順了順許暮之的頭,“弟弟乖,哎,這才對,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姐姐的幸福溜走是吧?真乖。”

許暮之臭着臉皺着眉頭,躲開了單钰的手,這一躲,往她身邊靠攏了些。

她看着許暮之同單钰打鬧的模樣,神态眉眼輕松,還帶着幾分調侃嫌棄。

之前覺得他變了許多,這麽一鬧,又覺得好像什麽都沒有變。還是那個張狂明媚的少年,骨子裏終究還是有沒變的溫暖。

許暮之一轉頭就和她對上了視線,眼中的笑意未散,見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輕輕地歪頭,貝齒微露,一雙眼睛裏全是赤·裸裸的勾引。

莫名就叫人想起那個在party上的夜晚裏,無人的畫室裏她強行抱着自己印上來的那個吻,溫軟的身體與唇齒并覆,推開她後她甚至還能笑得出來,隔得那麽近,一低頭就能看見她小巧的五官,而當日那狡黠的笑容和現在如出一轍。

像只妖精。

他幽幽地移開眼。

張曉武往後一靠,“暮哥,這頓飯我可是賴定了啊,你說你都回國多久了,咱們都還沒好好吃一頓飯呢,今兒機會正好,人都湊齊了,大夥兒也一起開心開心。”

單钰一拍手,“行,那我定地方……那什麽,我先去方便一下,你們先走着,走着……”

張曉武還想說什麽攔住單钰,就被許暮之攔住,張曉武頓時會意,留許由光一個人在那兒仍然不明所以。

“怎……怎麽?單钰姐怎麽走了?”

她沒摸清狀況,擡頭問着許暮之,許暮之沒搭理她,她就扯着他的衣袖子非讓他開口。

許暮之反手就帶回了自己的衣袖,還順手将她帶了個踉跄,跌撞到了他的身上。許暮之一個長臂就将人摟進了懷裏,搭着她的肩膀,懶散地偏過頭去湊近了她,“鳝魚和範沂南吵架,打着咱們的幌子求和,這會兒補妝去了,明白了嗎?”

說實話她還挺享受和他這麽親密,抛卻他本人有耍流氓的嫌疑,她也的确是想這麽幹的。

她了然。

張曉武不僅佩服許暮之這一系列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的動作,而且覺着自己相當礙眼。

等到單钰再次明豔動人地出現在房間裏的時候,她就想着許暮之說得果然沒錯,那妝容又精致了幾分,不算濃烈,只是因為五官精致萬分,微微修飾便已經是絕色。

她嘆單钰這樣的一個美女竟然會被範沂南這樣才貌平庸的人征服,範沂南雖說外貌不錯,但按理說單钰若看中皮相,範沂南又只能算是追求者之中的平庸之輩,那要是論錢財……照她專業的目光來看,範沂南雖然有個小飯館,但必定沒單钰這樣的外企高管掙得多……

正這麽想着的時候,就聽見了走廊外面的一陣踢踏聲,伴随着那門被踢開的聲音,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什麽玩意兒酒店一條路還這麽曲折?自己家就有吃的,幹什麽非得要來這種地方破費啊?怎麽,許大藝術家還嫌棄我家那口鍋做出來的東西?那我可就得……”

話就這麽生生地給掐住了,站在門口的範沂南表情像是吃了一只蒼蠅,估計沒想到有這麽多人,除了許暮之,張曉武和許由光都在,倆小屁孩兒還在那兒笑開了花,旁邊坐的就是一尊老佛爺。

老佛爺此刻睥睨了他一眼,說,“地方是我選的,怎麽?”

尾音上翹,面露殺氣,非死即傷。

範沂南當場就慫了,許暮之滿臉看好戲的表情,微微一笑,揚首道,“坐吧。”

範沂南那位置安排得特別巧妙,許暮之和許由光坐一塊,對面就是張曉武和他們家那尊老佛爺,空出來的一個位置也特別巧,就兩個選擇,要麽是老佛爺旁邊,要麽就是老佛爺對面。

而老佛爺冷着一張臉,,眼神卻是逼着他坐在她的旁邊。

是個男人的哪兒能這麽沒骨氣呢?!

想着範沂南就坐在了許由光的旁邊,坐下來的時候順道還打了個招呼,“喲,這不是那個……許由光小姑娘嘛?又見到了,真巧嘿!”

說着就眼觀鼻鼻觀心地坐下來,隔着一道桌子,那眼神壓根就沒往單钰那處看。

對面的單钰微眯鳳眸,許由光咽了一口水。

天靈靈地靈靈……

她沒見過單钰大美女這麽嚣張跋扈的一面兒,下意識就有點兒慫,連帶着單钰旁邊的張曉武都坐不下去了。

她默默地往許暮之的身邊靠過去,貼近了一點兒,又貼近了一點兒,不知道怎麽就摸到了人的手,她愣了愣,最後還極其不安分地上下摩挲了好幾下。

許暮之睨了她一眼。

剛就不該非鬧着和許暮之坐一起,張曉武也不該見色忘義,一心只想和美女并行,這氣氛他們兩個人沒見過,身為外人也不好多說話,摸不清狀況,除了一些緩場的話,連話都不敢往那兩人身上帶。

也就許暮之一個人安然自得地坐在一旁。

好像這樣的事兒已經習以為常,還細心地給她剝着龍蝦的殼。

她哪兒有心情吃許暮之給的龍蝦,張曉武好似沒心沒肺地開着玩笑鬧着,也就她一個人特別迎合,飯桌上許暮之聽着,偶爾微笑,其他兩個人,一個瞪着對方,一個低頭吃菜,別扭得要死。

她受不了,飯都快要吃完了的時候,她看了看許暮之,又看了看那僵持不下劍拔弩張的二人,深吸一口氣,“我想起來我還沒買鞋呢,明天上班都沒穿的,要不……”她低頭扯着許暮之的衣服,艱難道,“你們倆陪我去看看?”

張曉武早就想走人,之前一直想趁機閃人都被要麽單钰要麽範沂南給攔下,等她一開口,張曉武就站起來,“是這麽一回事兒,許由光那鞋沒……沒買呢……”

許暮之閑暇地給自己倒了杯茶,絲毫領會不到她給的眼色,她急了,這人以前也沒這麽不識好歹的,現在怎麽還坐上了?!

直到單钰把他的車鑰匙還給了他。

許暮之要回了車鑰匙,頭也沒回就走了,身影幹脆利落,絲毫不帶拖沓。

她緊跟慢幹地追上去,張曉武突然覺着自己不能這樣,剛離開一個虎窩,又進了一個狼窩,他這是犯哪門子賤呢,受不完的煎熬?

許由光一心只想追上許暮之,張曉武撂了句話,“由光兒,那什麽……我車給停在商場的停車場了,得去取過來,先走了啊……”

也就是她這個時候還能想起來張曉武這敗家子不能開車,轉頭話還沒說出口,張曉武就跑出了百米之外。

“……”

許暮之原本想送她回學校,她就期望着車能開慢點兒,好不容易見到一次,怎麽能就這麽給過去了?

于是到了中途路過一片生态公園,揪着時機就嚷着停車。

沒等許暮之詢問,就聽她說,“今天心情好,不想這麽早回去,陪我逛逛這個公園好不好?”

他還沒開口,她反倒開始賣起了慘,一低眉眼就開始哭訴,“我小時候吧,就特愛和家人一起閑逛,也不為別的,就圖一份安寧,可是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人陪着我,暮之哥哥……”

許暮之看着她演戲演得樂呵,也沒戳穿,開了車鎖,就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