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微的刀法淩厲辛辣,極其怪異,白衣女子漸漸地有些應接不暇,身處險境。

知道自己肯定不及,如果對方全力攻擊的話,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就要落敗了。想到這一點,忙回身叫道:“大人快走吧,這裏危險……”

她一開口自然就分心了,招數也開始露出了破綻。

冼南歸向來都是耿直忠義,怎麽可能會在這時候走呢?仰頭道:“姑娘是我了救我才身處險境,我豈可棄你不顧,自行逃跑?”

他竟不肯離去?九微不由得心下大喜,白衣女子卻是暗暗叫苦,這個人怎麽這樣笨啊?皺眉道:“你再不走,咱們今天誰也活不了。”

冼南歸只覺得胸中熱血沸騰,挺胸道:“女賊聽着,你要殺的人是我,不要傷害無辜。”

九微咯咯笑道:“我是要殺你,可這個小丫頭不讓呀!所以我只得先殺了她。”

她一邊說話一邊出招,居然是游刃有餘。

白衣女子心下更急,漸漸有些沉不住氣了,被她凜然的殺氣逼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九微一掌将她震退,喝道:“既然不是我的對手,我也懶得費力,你走吧!”她心裏也是納悶,自己平素都是下手不容情,可是為何今天卻無端的要對一個素未相識甚至連面目都沒看到的小丫頭網開一面呢?

偶爾發發慈悲也未嘗不可!或許就是這樣吧!

她縱身揮刀砍向冼南歸,冼南歸見她放過了那個白衣女子,立刻放寬了心,也不閃避,挺身迎上了刀光。他心裏明白,如果真的是天意如此,那麽自己也難逃此此劫?但若是天可憐見,或許會有變數吧?

他的一生不都是在順應天意嗎?從兒時奔赴隴西,到後來進京趕考,再到出使洛迦,迎娶紫菀等等,一直都是。

他幾乎從來沒有反抗過既定的天命,不是不敢,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那些他認為對的事,即便是背天逆命都會不顧一切去做的。

溫柔的刀光即将劃過來的時候,一片白影雲彩般的掠過,九微毫不留情,刀已經砍了下去。

血光飛濺中,一片凄豔的美麗。

她收起刀時不由得楞了一下,愣住的不止是她,還有冼南歸。

他居然沒事,一點兒傷也沒有。

白衣女子腳步踉跄,肩頭的衣衫已經破碎。那刀太薄,所以傷口也是細的幾乎看不到,但是鮮血還是汩汩的湧了出來。

她背對着冼南歸,一只手緊捂着傷口,臉上的面紗已經被刀風斬落,飄飄悠悠的落在了地上。

落下地來的九微看清了她的面容,如此清麗,如此秀美,美得脫俗,竟似不食人間煙火一般。

好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啊!

冼南歸已經回過了神,驚叫道:“姑娘,你沒事吧?”那少女卻是低垂着頭,霍得擡手擋在面前冷冷道:“不管你的事,你走開……”她的聲音裏竟然有着一絲難以覺察的惱怒和緊張。

九微冷冷一笑,道:“他是你什麽人,竟然讓你這麽奮不顧身?”

白衣少女道:“他不是我什麽人,他是好人,好人不該死。”

九微忽的仰天大笑,笑聲略帶凄怆,“好人?好人就不該死?我看不見得吧!”本來她的殺氣已經收斂了許多,可是這一剎那忽然全都爆發了起來,嬌哧一聲,再次揮刀。

白衣少女不顧身上有傷,飛身而起與九微相搏。

一邊的冼南歸急的什麽似的,可是偏偏又幫不上什麽忙,只得幹着急。

白衣女子畢竟有傷在身,慢慢地就有些力不從心,越來越吃力了。

九微卻是招招淩厲,毫不留情,眼看着已經将那白衣少女逼到了絕境,冷笑一聲道:“今天,我就先送你這個好人上西天!”

冼南歸大驚,正欲上前的時候只見一片銀白色的光輝從天邊漫過來,勢如狂風般卷來,他下意識的擡起衣袖遮住了眼睛,待風止時,他才發現眼前的兩個人居然消失了蹤跡。

真的,空蕩蕩的庭中就只有他一個人,環顧四周什麽也沒有,他揉了揉眼睛,難道自己是在夢游嗎?

擡手摸了摸額頭,方才驚出的冷汗猶在,可是眼前那個黑衣女殺手和白衣女俠卻都蹤跡全無。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陣古怪的狂風,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有些事卻是真的無法解釋!

九微看清楚眼前之人時,不由得斂衣下跪,額頭觸着地面,神色恭敬謙卑的如同見到了神邸!

“本座倒是第一次得見西樓九微的本事,果真是非同凡響!難道刺客守則最重要的一點西樓的人已經忘光了?”一個神秘空靈分不出年齡的聲音在耳畔緩緩回蕩。

九微不由得臉頰通紅,慌忙道:“屬下知錯,一擊不中本該撤離,屬下卻……苦苦糾纏,實屬不該……”還想要再說什麽,可是耳邊卻再也沒有了聲響,遲疑了一會兒,她猶豫着擡起頭才發現面前已經空無一人了!

那個人,真的已經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嗎?傳說中有登峰造極、通天徹地本領的他,竟然、竟然第一次離開了東樓?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