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樂景齊安頓好齊氏兩母女後,就扛了一袋米打馬往那老婦人家走去。那個地方離街道又遠,她一個瘸老婆子實在是極不方便,縱使她得了一件玉器估計也舍不得拿去當掉,更何況如今兵荒馬亂的,她一個孤老婆子拿着那東西出去當,也不安全。

好待有緣遇上了,又是舉手之勞。到達目的地後,樂景齊“籲”了一聲,扛着米從馬上一躍而下。

“阿婆……你在家嗎?”

還未進門,樂景齊就在外叫了起來,然而剛一跨進門的樂景齊,就被吓的驚呆了,肩上扛着的米也順勢落了下來。只見昨日還精神健旺的老婦,此刻已經七竅流血的倒在了地上,而手腕上正戴着昨天他娘送給她的那件白玉手镯。

幾只蒼蠅在老婦的屍體前飛來飛去,望着老婦那死不瞑目的雙眼,樂景齊痛恨的握緊拳頭将一旁的木板門砸了一個窟窿,本就有些破舊的木板門咯吱兩聲,搖搖晃晃的直接從門上脫落下去。

噗通一聲,樂景齊雙膝跪地,心情沉重的對着那老婦的屍體道:“老人家,是我害了你。”

過不多時,整理好情緒後,樂景齊将老婦好生的安葬在門外的一棵大梨花樹旁,望了眼院中那一排排在簸箕裏垂死掙紮的桑蠶,樂景齊悔恨的流下了一滴眼淚。

是他的錯,他就不該帶他母親來這裏,齊氏之所以殺她,無非是怕洩露了自己和樂房芽的行蹤,怕覃霍元不會放過樂房芽肚子裏的骨肉罷了,可是她區區一個瘸老婦人又懂的什麽呢?就這樣搭上了一條他人的性命,再一次深刻的,樂景齊見識了自己的母親有多殘忍。

當樂景齊再次去找齊氏和樂房芽時,兩人早已經不知去向,樂景齊再次心生悲涼,每次這兩母女利用完他,就将他抛至一旁!

皇宮中,禦書房裏,覃霍元正在批閱着奏折,初登基,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他過目後,底下人才敢行動,好不容易清除掉朝中的前朝分化的亂黨,着人肅整好投降的軍隊,案上的折子又堆滿了幾摞。逃掉的四皇子還沒有線索,天牢裏的太子也失蹤了,實在是應接不暇,怪說不得常言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

連續幾天的高強度作業令覃霍元蹙緊了眉頭,不禁用手揉揉了鼻梁。

鳳鳶離從外面走進來,見覃霍元如此疲累,身邊卻連個貼心的奴婢都沒有,不由得火氣大起來:“這殿中誰在負責伺候,沒看見陛下如此疲累嗎?怎的一杯參茶都沒有?”

敢在覃霍元面前大呼小叫的人沒幾個,那殿中一衆宮女見此情形,立馬都跪在了地上,練練認錯。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宮女哆哆嗦嗦道:“是奴婢的錯,奴婢這就給皇上泡些參茶。”

伏在案上的覃霍元朝着底下望了一眼,随後冷冷幽幽道:“水要九分燙,要泡濃一些,最好再放一朵菊花。”

“是,奴婢這就去。”底下那宮女忙急急應道。

“陛下不必着急,底下的事情我和聶封都會幫您仔細盯着的,朝中又有那個樂岐山幫您,您不必太過操勞。”

覃霍元冷着臉,将手中的奏折放了下來,轉臉問向鳳鳶離:“四皇子穆征找到了嗎?”

鳳鳶離的眸子瞬間沉了下去,似是醞釀着極深的把握:“還沒有,但是他受了傷,一定跑不了多遠的,我就不行他還能飛天盾地不成。”

覃霍元莞爾一笑:“說的好,縱使是飛天盾地,也要把他給截住!”

仿佛是提醒了鳳鳶離一般,信誓旦旦的點了點頭:“是!”

“準備一下,朕要微服出宮。”

“陛下……”鳳鳶離連忙打住,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覃霍元出宮是為了什麽,近日一直忙着複仇上位之事,有些日子沒去見丞相府裏的那位千金,此刻怕正是奔着她而去的。

然而秦易早已同她和聶封交代,在樂逍遙傷勢未愈前切不可讓他出宮去相見。

否則肯定是龍顏大怒,其中的厲害,鳳鳶離自然是知道的,他們底下這些人,歷經了千辛萬苦才助得覃霍元榮登寶座,倘若是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而遷怒了誰,那勢必會寒了底下人的心。更何況,他要是為了那個女人誤了朝事,那就更加不得了了。

覃霍元挑了挑眉,望了一眼猶豫中的鳳鳶離:“怎麽了?不妥?”

“回陛下的話,不妥,此時出宮,實在是太過危險,宮中的亂黨都未必全部清理幹淨,更何況是京中,萬一有個什麽閃失,屬下實在是擔待不起。”鳳鳶離努力的找着借口阻攔。

“那就清理幹淨,更無需你來擔待,你方才還擔憂朕累着了,怎麽此刻朕想出去透透氣,你又橫豎不願意了。”

有宮女将參茶遞來,覃霍元順手接過,打開茶蓋吹了吹,撲鼻的參香。

“陛下。”

此刻,聶封又從外面急切地走了進來:“禀陛下,司徒将軍求見。”

新帝登基,未免意外,鳳鳶離和聶封兩人一直守在覃霍元身邊,這不,順帶着連內監的事情都做了。

鳳鳶離見聶封進來,這才在心中舒了一口氣,雖事實如此,可是也事出有因,她實在是沒能耐在覃霍元面前撒謊,一是不敢,二是不擅長,生怕被覃霍元識破,三是,面對覃霍元,她的心裏就極沒有底氣,很容易就被一眼望穿。

“近日國事繁重,屬下雖不忍陛下過度操勞,但是國務繁忙,屬下也沒辦法答應陛下出宮,還望陛下恕罪!”鳳鳶離雙手抱拳低着頭,不敢再看正前方的人,生怕被覃霍元識破自己。

聶封一聽,原來覃霍元此刻竟想出宮去,想着事态的嚴重,連忙附和着鳳鳶離:“此時出宮确有不妥啊,還望陛下三思。”

見這兩人一唱一和,覃霍元不再多說,冷冷吩咐道:“宣司徒大将軍進來吧。”

随着內監的一聲通報,身披戰甲的司徒顯一臉嚴肅的走進了書房。